□徐爱清
那年,离中秋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妻子的胃癌病情加重,住进了医院。
一天,我去超市购买生活用品,看到柜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月饼,禁不住止下了脚步。我知道,妻子说不定哪天就会离我而去,很有可能吃不上中秋的月饼。于是,我挑选了一盒包装精致,妻子最喜欢吃的蜜馅月饼,带回了医院。妻子说:“离中秋节还有一段时间呢,先搁几天吧。”月饼放在病床的小柜上,妻子一直没有舍得动。
八月初十那天,乡下的母亲来医院看望儿媳。临走前,妻子把那盒月饼递到母亲手中,说:“妈,看来今年中秋不能回去陪您一起过了,这盒月饼您拿着,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吧。”母亲强装笑容,握着妻子的手说:“中秋节是一家人的团圆日,妈在家等着你们,一起赏月吃月饼!”
我在医院门口目送母亲离去,远远地看到,母亲停下了脚步,倚在道旁的一棵树上,唏嘘不已——
妻子是一个孝顺的媳妇,自打结婚后,妻子从来没跟婆婆红过脸,凡事先想到的是母亲。每年的中秋节,即便城里的节日再热闹,妻子也会带着大包小包的节日礼品,回乡下陪母亲过节。每次妻子都不让母亲动手,自己亲自下厨,张罗一桌丰盛的饭菜,一家人在农家小院里,又说又笑,赏月吃月饼,其乐融融,幸福快乐!
妻子确诊得了癌症那年的中秋节,刚化疗完,妻子就不顾家人的反对,拖着虚弱的病体,回去陪母亲过中秋节,把节日的欢乐,带给了乡下孤独的婆婆。
这一次,因为妻子病情较重,医生不同意我们回家,中秋节只得在医院里度过。晚上,妻子依偎在我的怀里,透过窗户,看见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天际,妻子愧疚地说:“我们回不去,妈一个人在家该有多孤独啊!”
妻子没能度过“鬼门关”,半个月后,她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年,她三十三岁。
回家看望母亲,母亲伤心得直掉眼泪。我看见,那盒月饼母亲依旧放在桌子上,盒都没有打开。我的心里一阵发酸,这个中秋节,母亲一个人静坐在小院里,翘首以盼我们能一起回来,过个团团圆圆的中秋佳节!
那盒丝毫没动过的月饼,母亲把它放在了妻子的坟头,上面摆着一束母亲采来的山菊花,妻子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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