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宇
手捧贾平凹的中短篇小说集《故事生灵》(长江文艺出版社2017年8月出版),不禁被他奇绝的想象力和天马行空般的文字所吸引。这些故事题材广泛,既有对现实的书写,也有穿越时空对神幻世界的奇特描绘；既有对乡土生活的细微刻画,也有对浪漫爱情的热切憧憬,生动地构建起一幅意蕴深远的人生百态图。
全书共收录贾平凹的16篇中短篇小说,集中代表了他在中短篇创作上的特色。贾平凹是位特立独行的作家,他出身乡野,爱屋及乌地钟情于黄土地上的那些乡间故事,用心勾勒着个性鲜明的农民群像。在他的笔下,乡土生活总是被描绘得或清秀如画,或古朴凝重,或虚幻神秘,或慷慨雄浑,常常激起大众对乡村生活的向往。令人称道的是,贾平凹在书中不单单讲述一村一庄的荣辱兴衰,还常常将审视的目光定格在不同性格、不同类别的乡人们身上,用他们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去揭示故事背后的人心和人性,用质朴、生动的笔触原生态地展示着中国乡村的精神风貌。
同样是钟情于乡土生活的不倦书写,贾平凹对乡村世界的剖析,不像沈从文那样带着恬淡的诗意和悠悠的梦境,而是既直面乡村的淳朴与敦厚,又满怀怜悯地将乡村人的真诚与卑微放置于不同历史年代中,加以不粉饰、不夸张地揭示。比如《天狗》《油月亮》都是描述乡土生活的佳作,这些作品构思精巧,叙事手法简洁明快,每一桩乡事都被贾平凹叙述得惊心动魄,每一个故事的主角都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人生经历和痛彻心扉的心灵挣扎,经贾平凹不露声色的一番着墨,这些人物一个个鲜明地矗立在了我们的心田:《天狗》中的主人公天狗,憨厚老实又温顺良善,为了赡养瘫痪在床的师傅,遵照师命与自己心仪的师母成婚,演绎了一出孝与爱的奇恋之歌。天狗,既是典型乡村农民的代表,又是中国传统美德的坚守者,同时,还是一位不惧世俗敢于追求真爱的斗士。而《油月亮》中的主角尤佚人,偏执冷酷不说,还倔强骄横、待人阴损刻薄,他既是传统道德的破坏者,也是社会伦理观念的践踏者,可谓另类落后乡村农民的真实写照。
贾平凹对爱情的刻画,同样寄情于芬芳的乡土生活,于阡陌纵横的天地间,尽情书写着一个个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在这场书写中,他有浪漫也有深刻,注重对人物心灵世界的挖掘,或展示人性中光明的一面,或揭秘人心的幽暗,将一幕幕寻常的爱情生活诠释得极富波澜。无论是《任氏》中爱憎分明的任氏,还是《天狗》中有情有义的天狗,贾平凹皆以古朴而浪漫的笔调,通过个性化的谈吐,让不同爱情观的追随者自觉在世俗、道德、伦理的篱笆中,一次次接受着风雨的考验,将爱情的底色打造得纯之又纯。贾平凹甚至不惜将爱情的触角延伸到狐仙精灵等魔幻世界里,以狐喻人,神灵亦通人性人心,以提示读者,真正的爱情一定是懂得有所节制、有所敬畏的。
贾平凹将本书命名为《故事生灵》,体现出他对纷繁世界的一种瞩目和关切。虽然,他的这种瞩目和关切,大都是通过洞悉乡土生活这一视角展开的,但在他眼里,世间随处都有故事,万物皆有灵气,他似在有意无意地告诫我们:正视这种存在,尊重每一个生命个体,人与世界才会达到一种永恒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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