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美在天真:新凤霞自述》一书荣获2017年度“中国好书”。我再次找出这本书,重读之后,又有了新的感悟和理解。
这本书不厚、不深、不长,但着实打动人心又意蕴丰富。如评委会给出的颁奖词,“她幼年学戏就敢于打破陈规,最终创立了评剧新派;她永不言败,由一位近乎文盲的艺人成长为高产作家。她的人生虽经历磨难,却保持真、善、美底色和中国艺术的风骨。”作为80后,我没有经历过那个旧时代,对新凤霞的成长环境难有共鸣,但是,通过阅读她的自述,对她的勇于超越和不屈精神以及自由的心魂感同身受。正如女儿吴霜在序言中的独白,“我越来越坚信,我的母亲新凤霞是一个圣女,造物者将她如种子一般撒向人间,意欲要她开花要她结果,要她传递人生中最美好的信息。”所谓“结果”,正是真善美的播撒。
有些时候,阅读需要拉开距离,才能更加深入地体悟作品的情感世界。新凤霞离开我们后,重温她的艺术道路,别有一番感受。从穷苦孩子到评剧花魁,再到去世前饱受23年病痛,新凤霞的光影人生兼具演员、作家、画家、导师等多元身份,她是怎样做到“先学好吃苦受累,才能唱出嘎嘣脆的好角儿”的呢?我用三个词语总结:顽强力、耐受力、悲悯心。
新凤霞自幼生活在天津南市贫民区九道湾大杂院,身处被封建体制笼罩和男权至上的黑暗社会,饱受水灾蹂躏的街坊,被弃的孩童,开妓院的二伯母,堕落的大烟鬼,患痨病的长者,她的周围充满各种生命困境,但她没有被命运束缚,遇到不平事,“我有话就要说,嘴上不能饶他们”。在当时,“唱戏的不如娼妓”,人的自由意志极易被裹挟,新凤霞在最艰难时依然坚持做自我。1943年,她到青岛卖艺,“十四五岁,唱上主演了,那是旧社会,讲门户行帮关系,姐姐离开我们出了关,就靠我一人随着母亲闯荡江湖,流浪唱戏,那可真难啊”。后来,为了拒绝“粉相声”,即女演员演跳舞女,穿洋裙子下腰、踢腿,她义无反顾离开戏班,丢了饭碗,“唱戏的是脸朝外的人,演了坏戏、粉戏,臭一辈子。”尽管“这件事给我带来生活上的困难,可给当时的戏院职工、小贩们留下了好的印象,去海边卖啤酒、卖戏衣,很多同情我的戏院职工送黑面、白薯帮助我”,尽管“一个艺人在那困难年月真是难,可老人们都说我总算没给艺字丢脸,我一步也不能走错”。
新凤霞的艺术道路,本色见才华,实有真性情。在老舍先生的搭桥牵线下,新凤霞与吴祖光走进婚姻殿堂,书中最后一部分“人生欣与戚”是回忆两人相濡以沫的爱情。那张“文革”时期被抄走又回到新凤霞手上的小纸条,上面是吴祖光的字迹,见证着爱之笃深。如果说饶平如和毛美棠的“平如美棠”是平凡成就永恒爱情,那么新凤霞和吴祖光的伉俪情深则是灵魂琴瑟和鸣。“新凤霞的文章美就美在一股自然的天真”,艾青的评价在今天依然有着深刻的精神价值。现代人仍需要这种美的精神,在自我净化和精神升华中永葆心灵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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