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河
小时候,我家门口有一棵粗大的梧桐树,谁栽的不记得了,好像记事时就有了。时常和小伙伴搂抱树玩,树干一天天变粗,我也一天天长大,不知不觉,一个人抱不过来了,便和小伙伴牵着手一起抱,有时顽皮地相互伸出小脑袋,对视做鬼脸,逐渐手也牵不到,小脑袋也被巨大的树干遮住,后来就三个人抱……
作家丰子恺在《梧桐树》一文中感叹:“只有梧桐树的生叶,技巧最为拙劣,但态度最为坦白。它们的枝头疏而粗,它们的叶子平而大。叶子一生,全树显然变容。”
除了中国梧桐,好像还有一种树叫法国梧桐。记得在洪家楼附近有一条街栽种的就是法国梧桐。山大洪家楼校区好像也有,很可惜,据说已全部砍伐了。
在济南章丘区潘王公路两侧也栽种许多法桐,大约是十几年前栽种的,大树整齐、枝叶茂密,就如一把把绿色巨伞,矗立在道路两侧人行道上,远远望去,在蔚蓝色天空映衬下,成排的法桐、笔直的公路、往来的车辆,就似一幅静中有动的油画。
那哗啦啦摇曳的法桐树枝仿佛知道些什么——远处压路机的轰鸣声,筑路大军的到来……
“按照设计,在路两侧要埋设雨水管,有二百六十六棵法桐要移走或砍伐。”一位年轻人用激光笔,指着大屏幕上潘王路两侧的法桐树说。
“必须要移走吗?”另一位中年人问道。
“不移走雨水管无法布设,路面排水无法解决。”年轻人回答。
“能不能布设到法桐的外侧?”有人提出。
“法桐树的外侧下面已有一条污水管,不可能再布置另一条。”
这里正在召开省道102线(章丘北环线)改建工程调度会,各方在协商如何解决潘王路排水与原有行道树设置冲突问题。会议已持续两个多小时,大家争论不休,一派坚持法桐迁移,给排水管让路,另一派则不同意迁移法桐,如何抉择,会议进入胶着状态,无人说话、寂静的会场只能听到空调风机的微响。
“这二百六十六棵法桐树龄都有十几年,树径近三十厘米,即使移走,也不好成活,砍伐更可惜。”章丘交通局刘国兴局长率先打破会场的沉默。
“行道树都是前辈人栽种的,是留给我们这些后代人的遗产,我们不能顾此失彼,既要解决排水问题,也要保住二百六十六棵法桐。”我说。
“能否在法桐与沥青路面之间布设雨水管?”这时项目办李少桢副主任问设计院杨强副院长。
杨强走近大屏幕,仔细看了看,又与旁边的设计人员耳语几句,说:“从设计角度看,这段宽度在1.5米—2米,应该能布置开,但空间偏小,不方便机械施工。”
“能用机械的用机械,不能用的,可以人工开挖。”我说。这时现场气氛活跃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保住二百六十六棵法桐的方案就形成了。
当我们行驶在这平坦宽阔的柏油公路上,当我们看到这二百六十六棵法桐依然矗立在路两侧,请不要忘记为保护法桐根基不被挖断,农民工们在狭窄作业区用铁锹、镐头,弓着腰一点一点地仔细开挖地槽的场景。正是他们,保护了这二百六十六棵法桐,正是他们,让我们还能在这二百六十六棵法桐树荫下,纳凉散步。在这里,让我向那些参建者、农民工道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