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为“确保学生过重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家庭教育支出和家长相应精力负担于2021年底前有效减轻”,一系列“双减”政策纷纷出台,引发各种热议。教育之路,任重而道远,是换个赛道继续卷起来,还是尊重孩子的天性静待花开,需要我们自己去思考与探讨。 　　　　　　不要换个赛道继续卷起来 　　离开学只有几天,我的耳朵几乎是竖起来的,不敢漏掉每一条学校发布的消息,当然,其他的各种消息更多,不管你愿不愿听,它们都在那里,像一锅沸腾的水,咕噜咕噜响。 　　关于谁谁谁家孩子考了大学、出了国的；小升初考了哪所厉害中学的；中考没有考上高中,家里人发愁的；谁谁谁钢琴考了十级的；谁谁谁成绩级部第一的；谁谁谁推荐上了重点高中,得去取取经的…… 　　这些身边孩子的正面负面消息,虚虚实实,很容易影响到我们自己的内心,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代入感,心神不宁,患得患失。恨不得立马采取行动,别让孩子被木桶效应的“短板理论”拖了后腿。 　　我老公当年也算是学霸,对孩子的教育倒是很淡定,可我就差远了,上学时的不自信延续到了如今,对孩子的教育也缺乏信心,每每试探地问孩子,“咱们要不要也报个辅导班?”被孩子干脆地拒绝——“不报”,心里却总也不踏实,“别人家的孩子都学了呀!” 　　这个无处不在的“别人家的孩子”,真是神奇的物种。他不是某一个具体的孩子,而是所有孩子优势的综合,A的数学,B的钢琴,C的体育,以不对等的参照,让众多家长幻想着自己的孩子在强化训练后,可以十项全能。 　　我有没有这种贪心呢?偶尔会有,大多数时候还是选择了“躺平”,自己都做不到,怎么好意思要求那么小的孩子?何况,万一她是一棵苹果树,我却痴心妄想她这一刻就开出耀眼的繁花,这也是自寻烦恼。 　　“就是不知道她有什么特长,所以要广撒网。”这是我采访的米娅妈妈的原话,“双减”后,她果断地把周末的课调到了周一到周五的晚上,加上网课,上初二的米娅,几乎每晚都排满了,周末空出来的时间另外再安排了舞蹈、古筝、网球、书法,依然是满满当当的。 　　“孩子不累吗?”我表示质疑。米娅妈妈叹了口气,“先苦后甜,总比先甜后苦好。” 　　索索妈妈更是心直口快,她说:“人家第一第二的都报班,我们有啥理由不报?” 　　也就是说,对相当一部分家长来说,无论教育政策怎么喊着减负,他们依然会选择让孩子负重前行。你告诉他,赛制赛道已经变了,但是,一种心理的惯性,一种对未来的盲从和不安全感,依然迫使他们换一个赛道继续卷起来。 　　不管孩子是花,是树,是小草,或者,仅仅是一个可爱的小土豆,父母都要照着第一的模式,竭尽所能地择校、报班、填鸭……以期有一天他们都能出人头地,过得比父母好,成为耀眼的存在。 　　　　我们爱的是孩子不是其他 　　其实,把视线拉远一点,我们会看到更多关于孩子、关于教育的故事。 　　也是前不久的热点新闻,一位亚裔男生,麻省理工毕业三年不上班,至今靠父母养着。要知道,考上麻省理工这样的精英大学,父母付出的金钱和精力远远超过普通家庭,但是,这些付出换来的却是孩子愤怒的指责,他在网上说:“我的生活状态很糟糕:没有工作、没有女朋友、没有朋友、没有归属的社区、没有人生目标,也没有宗教信仰。” 　　这当然是极端的例子,但是,身边“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考了高分、考了大学出来,在工作上、在生活上一败涂地、一塌糊涂的,仍是不少。可是,为什么我们许多做父母的,眼睛仍然只盯着孩子的成绩,一叶障目,而看不到其他的呢? 　　孩子的成绩、成就当然重要,但不是人生的全部。 　　这两年,高等教育培养出的“精致的利己主义”,也没少受到诟病。 　　很多父母,连最起码的幼儿园小朋友都会懂的礼貌、规矩、尊重他人都教不了,自然也谈不上教给孩子自尊、自信、勇敢、快乐,孩子只是一支弦上的箭,只要这支箭射得够远够快,就足够了。 　　甚至,就只是照葫芦画瓢,别人家的孩子学啥也学啥,至于适不适合自己的孩子,是去认真学习的还是打酱油的,就听天由命,不去想那么多了,脑子里完全是糨糊。 　　心直口快的索索妈妈就说,她专门问了班上考第一的孩子妈妈,人家从小学就报了线上英语和线下数学,所以,她也给索索报了同样的英语和数学,但是,气人的是,花了同样的钱和时间,人家孩子是第一,她孩子就是中不溜的成绩,这怨谁呢? 　　不单单是学习上,考第一的那名小姑娘,性格也开朗活泼,多才多艺。而索索妈妈说,自己的儿子,一米七多的男孩子,性格比女孩子还腼腆,不爱出门,不爱和人打招呼,暑假里,迷电脑迷手机迷游戏,让他去打球,赶都赶不出去。愁人! 　　花同样时间和精力、财力,成绩、成就却天壤之别的,还有很多很多。教育只是一方面,父母和老师要看得到孩子天赋、个性、悟性的差异,因材施教,循序渐进,才有可能让每一个孩子成为更好的自己。 　　在刚刚过去的东京奥运会上,有一位来自奥地利的数学家Anna在女子自行车公路比赛中摘得桂冠,成为东京奥运会最大黑马之一。Anna参赛,没有教练,没有队友,仅凭一己之力碾压荷兰名将,获得冠军。 　　“我习惯像学数学那样独立思考,自己制定所有的计划,每天摄入多少碳水,喝多少水……我挺为自己感到骄傲的,我不是那种只会脚踩踏板的骑手,我要当自己的教练。”在最后几公里,她说:“我满脑子都在回忆家人对我的鼓励……” 　　最让人感动的是,夺冠后,在被问到未来规划时,Anna非常坦诚地说:“我只想继续过我现在的生活,我想赶紧回到奥地利,回到我家人身边,他们根本不在乎我脖子上挂着什么,他们爱的是我这个人!” 　　爱孩子而不是其他,全然接纳、鼓励、支持,这也许就是最好的教育。同时,父母的言传身教、启蒙教育,比起学校教育、辅导班,更重要,也更影响深远。 　　　　找一条适合自己孩子的路 　　“双减”后,我也听见另外一些声音,“不让报就不报,省省钱吧!”以及,“你觉得没必要,我们这一对一都预订不上了!”“只要我们家长能力范围内,不能拖孩子的后腿!” 　　只是,从前是热热闹闹,公开的,理所当然的,现在变成了隐秘的,含含糊糊,躲躲闪闪的；从前是大部队一起,浩浩荡荡,现在是散兵游击,犹豫、观望、疑惑的；初衷倒是不变,都想要走一条终南捷径,让孩子的人生实现弯道超车的可能。 　　我也是一位没有多少经验,摸着石头过河的妈妈,很能理解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但是,孩子的学习真不是花钱就能搞好的事。古人说,“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最起码,孩子在学习上,是自觉自愿,是勤奋努力的,而不是赶鸭子上架。 　　但现实是,在家长的意愿下,孩子在课堂和辅导班及线上班之间连轴转,除了让孩子身心疲惫,家长老师也一样压力山大,并且,我们习惯地把责任归咎于各种外因,却茫然地发现,取消了培训班,严控了网络游戏,许多孩子的成绩并没有如愿好起来,家长依然在各种问题中心力交瘁。 　　在最近一期《十三邀》节目访谈中,我注意到82岁高龄的北大教授钱理群的一段话,十分值得深思。他说:“原来我认为那个完美世界真可以实现,现在我已经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彼岸的关怀。我们可以接近它,但永远达不到。” 　　同样的,我们关于孩子的理想教育、理想人生的探讨,也只是尽力达到某一个理想的愿景,而不可能完全符合我们的意愿。所以,改变和行动都是必不可少的,但作为家长,也一定要有自己成熟的思考和判断,不盲目追随,内心笃定,尽可能陪伴孩子一起做出选择,而不是一厢情愿地帮孩子做出选择。 　　在孩子还小的时候,这样的选择也许比较困难,我们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要给孩子试错的机会,要给孩子心理成长的空间,比起拔苗助长,静待花开更是做父母应有的爱意和智慧。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大多数孩子,也许不是奥运冠军全红婵、杨倩、朱婷这样的天才,但也一定有属于他们的闪闪发光的光芒,父母要首先做孩子的伯乐,要有一双慧眼,指引孩子,勇敢奔跑。 　　爱学习的孩子,是不须扬鞭自奋蹄；那些不爱学习、调皮捣蛋的孩子呢?我不止一次听到老师们说:“他们聪明是聪明,就是太不听话了!上课自己不听讲,还影响别的孩子!”问题孩子的背后大多有问题父母,做父母的不要心存侥幸,把孩子的教育都推给老师和社会,更不要幻想用钱来解决所有的教育问题。 　　对孩子的教育没有捷径,在喧嚣和繁忙中,愿我们为人父母者,都可以找到一条适合自己孩子的路,陪伴他们一起披荆斩棘地走下去。 　　新学期了,一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