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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电博弈20年

齐鲁晚报     2021年10月30日
  集运站里,工人正在将车厢里的煤炭压平。
  榆林一座储煤场里,煤炭成堆。
  煤炭市场走过“黄金十年”后一度陷入低谷,如今再掀热潮,起起伏伏中,煤电之间的博弈持续了二十年。煤炭市场将走向何方?煤电博弈的格局怎样才能改写?

  文/片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于悦 夏侯凤超

冷与热
  在山西一家矿场干了大半辈子的赵永,经历了二十年来中国煤炭市场的起起伏伏。
  2002年前后,中国煤炭价格急剧攀升,此后的十年,被业界人士称为“黄金十年”。
  赵永仍然清晰地记得,那曾是矿场最辉煌的时候。“煤炭只要铲出来,很快就能卖光,价格也挺高。”赵永在矿上干运输,负责把从洗煤厂洗过的煤运到储煤厂。在煤炭市场鼎盛时期,赵永用“繁荣”来形容当时的运输盛况,煤炭往往还来不及送到储煤场,便被抢购一空。“订单太多了,货车一辆接一辆,直接将煤送到车皮上,储煤厂都搬空了。”
  一时间,由煤炭带来的连锁反应在山西迸发——买货车的人多了,大家蜂拥入行;矿场工人收入大幅提高,买车买房风光无限。  2005年,在“黄金十年”的发展过程中,作为矿场工人的赵永也赶上好时候,买上了新房子。“那时候与煤炭相关的行业都起来了,需求订单特别多,买货车的人很多,争相往省外运煤。”赵永回忆说。
  被称为“煤炭之乡”的山西,享受到了红利,煤炭成为推动城市发展的重要引擎。2007年,太原成立了中国(太原)煤炭交易中心。
  不光是山西,同为产煤大省的陕西也在“黄金十年”经历了辉煌。“那段时间煤价稳定上涨。”陕西一家煤矿企业的销售负责人张华称,“属于比较正常的增长范围,确实是煤炭市场发展最好的时候。”
  然而,“黄金十年”后,煤炭市场陷入了低潮。“尤其是2015年、2016年,煤炭市场几乎进入了冰冻期。”赵永说,一般的煤,一吨四五百元,好的才七八百元,价格一下子降了三分之一。“除了各大发电厂固定用煤外,小煤场关闭了很多,不少用煤企业也关闭了。”
  让赵永印象深刻的是,储煤场再也不是空荡荡的模样,堆得满满的煤场反而印证了行业的萧条——大量煤炭无人问津,因为卖不出去长期堆放,矿场一遍一遍地往煤炭上浇水,防止存储过程中出现意外。“煤炭行业那时候太难了,好多货车司机干不下去,只好把车卖了。”
  煤炭行业的“黄金十年”在2012年按下了暂停键。在国际国内复杂经济环境的影响下,煤炭业十年高速发展期宣告结束。   2013年,中国煤炭经济研究院煤炭上市公司研究中心的一组数据显示,2012年国内39家煤炭上市公司盈利能力明显下降,利润总额和净利润均创5年最低,33家净利润增长率为负值,占全部煤炭上市公司的85%。
  从“黄金十年”到陷入低潮,经历了二十年的起起伏伏,今年煤炭价格再度暴涨,赵永感慨地说,“谁也没想到”。
供需角力
  煤价起落之间,煤企与电企之间的博弈也从未停止。
  在榆林,为了寻找更多煤炭,许多电企从全国各地赶来,上门签订新合同,让更多煤炭运输出去。煤价上涨,让他们成为供需关系中更为主动的一方。
  “以前煤价上涨的时候,如果对我们造成一定影响,我们就会去做煤矿的工作,尤其是签订长协的煤矿是比较好沟通的。”在山东一家电力企业任职30多年的冯刚说,“今年的煤炭市场打破了供需平衡,煤价不断上涨,如果煤矿想多赚钱,把长协的供货量减少,增加地销的量,就会让供需双方不对等。”
  山东今冬的供暖季即将来临,这也是一年中煤炭需求的旺季,对于许多供暖企业来说,如何提高燃料库存量,仍是当前最迫切的事。
  “当煤炭价格下跌,发电需求减少时,比如煤企一天产煤一万吨,我只需要5000吨,可能对方就会想让我们多接一些,我们会视库存量而定,库存满了就没法接了。”冯刚说,但是他发现,从去年开始到现在,都是他们去找煤矿,因为库存太低,希望对方多发两列车煤,但对方看到市场上走高的煤价,就会说以前的价格太低,要涨点,“也有部分是我们主动要求涨价的,如今煤炭市场竞争太厉害,我们如果不主动提价,他们就卖给别人了。”
  煤电博弈背后是供需双方的角力,能源短缺造成供应紧张,供应紧张又推高了价格。中国煤炭工业协会发布的上半年数据显示,1—6月全国煤炭消费量约21亿吨,同比增长10.7%,而全国规模以上企业原煤产量19.5亿吨,同比增长6.4%。
  张华在2016年煤炭价格低点时进入煤炭行业,用他的话来说,在矿产资源丰富的榆林当地,几乎大多数人都在从事这类工作。“低点进入虽然赚不到大钱,也能保障基本生活。”
  一开始,张华从事的是煤炭贸易,“那时要到处去找客户,竞争比较激烈,很难找,不像现在是别人主动来找我们。”如今,他转行做了煤炭运输,在榆林为外地电企将煤炭从煤场送到火车站台,“目前电厂的库存量都不是太高,所以我们现在每天都是满负荷运转的状态。”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0年煤炭消费量占能源消费总量的56.8%。作为我国电力供给的最大来源,火电长期占据全国总发电量的七成左右。
  尽管煤炭已经完成了市场化改革,但电力属于公共事业,煤电是我国电力安全的“压舱石”,电价的涨幅关系到经济发展稳定和民生稳定。
  改善煤电博弈,能够稳住价格波动、兜住民生,推动煤炭和电力行业实现协调发展。而化解煤电博弈,保障电力稳定供应,通过政府调控等手段,或许是实现“煤电共赢”的方法。
“看得见的手”
  在张华看来,针对此次煤炭价格的涨势,政府干预力度是空前的。“无论是对煤炭市场保供稳价的密集表态,还是调控的相关措施,都很及时,而且确实看到了效果。”在张华的煤矿,现在的煤炭价格每吨已经降了600多元,下调到1200元。
  据了解,在相关部门干预之下,山西、陕西、内蒙古的多家煤企均承诺发热量5500大卡动力煤坑口价不超过1200元/吨。
  “当前煤价涨幅已完全脱离了供求基本面,且临近采暖季,市场需求旺盛,煤价呈现进一步非理性上涨趋势,有必要对煤价实行干预。”国家发改委高度重视煤炭保供稳价工作,10月19日以来,已发布近30条与煤炭有关的消息,包括加强对煤炭中长期合同履约信用监管、调研推动煤炭增产增供、严肃清查整顿违规存煤场所等。
  国家发改委明确表示,“充分运用《价格法》规定的一切必要手段,研究对煤炭价格进行干预的具体措施”,明确向市场释放出促进煤炭价格回归合理区间、促进煤炭市场回归理性的强烈信号。
  中国煤炭供应协会发布的《2020煤炭行业发展年度报告》显示,2020年全国煤炭产量39亿吨,同比增长1.4%;全国煤炭进口量3.04亿吨,同比增长1.5%。而原煤产量分布中,山西、内蒙古和陕西以27%、26%、17%的占比占据了我国煤炭产量的七成。
  “我国的煤炭供应主要来自产煤大省,以前涨幅是在一个合理范围内,政府没有必要去干预,今年这个涨幅是不一样的,价格比平时高好几倍,而且企业还拉不到煤,所以要通过政府调控进行缓解。”冯刚说。而通过此次政府干预,他的心里也有了底。就在10月29日,他一直联系的煤场已将煤价下调至1200元。
  在张华的记忆里,上一次政府出手调控煤价是在2018年,那还是“黄金十年”相对鼎盛的时期,“我们这儿的煤价涨到了每吨600多元,从那以后价格就逐渐恢复平稳,在每吨400元左右。今年上涨幅度令人吃惊。”
  据了解,此前政府对煤炭价格进行过多次干预。2018年2月初,动力煤期现货价格强势上涨,国家发改委对港口、煤炭、电力企业作出销售、采购煤炭不允许超过750元/吨(5500大卡港口下水煤)的指示。
  2018年5月,发改委再次要求主要煤企带头,把5500大卡的月度长协价格降到绿色区间570元/吨以内。
  2020年11月和12月,彼时国家发改委对长协价格和电力企业的煤炭采购价分别提出了限制性要求。
  2021年9月,国家发改委要求,推动煤炭中长期合同对发电供热企业直保并全覆盖,确保发电供热用煤需要,守住民生用煤底线。
  可以看到的是,在国家发改委等有关部门调控下,从产供销等全链条各环节入手,多措并举推动煤炭市场平稳,全国煤炭供需、电厂供煤形势等均有明显好转,力保人民群众温暖过冬。
  “对于煤价异常波动,政府调控是比较重要的。”在冯刚看来,煤价异常,可能会导致供需关系矛盾,而政府调控是最好的办法。
(文中采访对象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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