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崔滨
宝贝,在妈妈幽暗温暖的子宫里,你已经度过了4个月的时光,渐渐从一颗小芒果,生长出四肢。这一周,你让我感受到第一次胎动的喜悦。在我的手掌之下,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活动,有着翅膀舞动一般的韵律,这是你我之间最为特殊的交流,而我,该用怎样的方式和你沟通呢?
医生说,16周的你,已经能够感受到声音,妈妈的心跳声和血液流淌的细微声响,是你一生听到的最初始也是最优美的音乐。而我和你的交流,也将从声音开始。
现在,家里的手机、Mp3、iPad,都被我和你妈妈下满了胎教音乐,在醒来的清晨、在睡前的夜晚,我们都要给你听上半小时的音乐,这是我们准时向你表达的问好。只是,在问好的内容上,我和你妈妈会有小小的不同。
你妈妈最近总是给你听肖邦的《夜曲》,维瓦尔第的《四季》或巴赫的键盘组曲。当上周她开始在早晨听格伦·古尔德1955年弹奏的《哥德堡变奏》录音时,我打趣她,当年巴赫创作这首钢琴曲是为了给凯瑟林伯爵治疗失眠,你却用来叫醒我们的孩子。
和你妈妈喜欢节奏舒缓的音乐不同,我希望你能多听到一些热烈而欢快的声音,就像贝多芬在《第七交响曲》第一乐章结尾那个跳跃、奔放的宏伟音型；John Lennon那首欢乐的《Beautiful Boy》,或直接来一支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
宝贝,在究竟该怎样和你交流上,我和你妈妈总是有小小的分歧；这既出自我们对你最深切的爱,也来自外界左右摇摆的信息。
在某些版本的胎教教程上,写着胎儿喜欢中、低频调的声音,应该多听男声的歌唱；而在另外的胎教书上,又会说最好给你听温柔、甜美的器乐,不要有太多音色和人声。还有名目繁多的母婴机构,频繁打电话让我们去听曲目杂乱的“胎教音乐会”,甚至还有一场名为“千人胎教音乐会”的演出,声称大家挤在一起聆听更能为你营造音乐的气场,提高你的智商和情商。
这些相互矛盾的观点,让我想到自己小学时的一次暑期实践作业,那时,我选择了一个自以为独一无二的“听古典乐能让豌豆长得快”的实验,也就是让两组豌豆分别在不听音乐和听古典乐的环境下,测量各自的生长状态。可没想到开学交作业时,我看到了许多诸如“听京剧能让黄豆长得高”或“播相声能让西红柿结得多”的实验。结论都是,只要有个响动,种子就能长得快。
宝贝,现在的你,就像一颗深埋地下的种子,贪婪地吸收着一切来自外界的营养；敏感地感受得到一切来自外界的声音。而在这些让你听怎样声音的烦扰里,我想到《世说新语》里,“丝不如竹,竹不如肉,渐进自然也”的说法,其实,不论是各种或轻柔或热烈的旋律,或仅仅是爸爸对着妈妈肚皮的喃喃自语,只要是这个世界真实的声音,都是我们对你真挚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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