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娜
1月3日,诺基亚正式宣布停止Nokia Store应用商店内所有塞班和米果应用的更改和更新,在诺基亚宣布将设备部门出售给微软之后仅仅三个月,这一切就发生了:塞班将永远定格,不再前进。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塞班“流光容易把人抛”,就让我们从那些见证了塞班辉煌与没落的人的背影里,一窥始末。
“我目送出租车离开,胃里好像沉着一块重重的铅。法国人有一句话形容那种感觉——告别就是死亡一点点。”
在我早已淘汰的诺基亚N8手机中,阅读器仍然停留在雷蒙·钱德勒《漫长的告别》中的这一句,仿佛1月3日诺基亚彻底终止塞班手机操作系统的提前告别。
1998年塞班公司正式组建,它一度是智能手机行业当之无愧的操作系统冠军,甚至连比尔·盖茨都为之暴怒；但谁也不会想到15年之后,它沦落为这个领域的弃儿,成为诺基亚CEO史蒂芬·埃洛普口中那个应该“跳进冰冷大海”的玩意儿。
比尔·盖茨的暴怒
1月3日,诺基亚通过其推特官方账号宣布,“确实,我们已经正式关闭Nokia Store应用商店内的塞班和米果应用的更新和开发者的权限。感谢大家多年的支持!”自此,伴随众多“80后”甚至“70后”的那段塞班S60起床铃声的“古董”智能手机操作系统,正式宣告结束。
说到塞班,就不得不提到诺基亚。塞班系统的创建人保罗·柯克顿这样回忆那段初创岁月:“1998年,我站在伦敦Marylebone路上的一家打印店前慷慨陈词,我们当时计划成立一家新公司,计划着新公司的股东应该是当时领先的手机厂商——诺基亚。”
彼时,比尔·盖茨亲自统领下的微软正如日中天,虎视眈眈想要侵入方兴未艾的手机操作系统。保罗·柯克顿说:“在此后的10周时间里,为了建立这一手机操作系统联盟,我们在当年3月推出了世界上首款应用塞班概念操作系统的触摸屏手机,这吸引了诺基亚和爱立信的关键人物来见我们,后来包括三星、西门子、索尼、松下和摩托罗拉等都积极加入其中。”
终于,在1998年6月24日的一个不眠之夜后,传出几大手机巨头共同出资成立塞班公司的新闻。这让比尔·盖茨暴怒不已,以至于他发狠写下了那张著名的备忘录,“不管塞班做了什么,对我们都是有害的。”
前CEO悔不当初
塞班手机操作系统功耗低、内存占用少、支持GPRS、蓝牙以及3G技术等特点,几乎完美地适合了当时智能手机芯片和内存功能有限的现实,而其操作系统与图形用户界面技术分开的优势,又为厂商和第三方开发者进行个性化定制、开发,提供了开放的平台和可能性,再加上塞班不断更新其系统版本,到2006年,全球塞班手机总量达到一亿部,一度占到全球智能手机份额72.6%。
但正如1992年至2006年担任诺基亚CEO、见证了塞班辉煌的约玛·奥利拉在2012年诺基亚股票被评为“垃圾”级别时痛苦承认的,“塞班建立之初,参与公司缺乏软件方面的实力,使得它是一个技术基础较弱的软件平台,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和2000年前期,诺基亚有这个实力改变这一现状,但过于丰厚的利润和太过顽固的官僚主义和大企业病,使得我们用了10年时间才正视这个问题。”
更致命的是,2007年,苹果推出了iphone；与此同时,谷歌则在悄悄地发力于安卓手机操作系统。但对于这些来自外部的危险,曾在诺基亚担任应用与服务框架副总裁的塞巴斯蒂安·尼斯特罗姆评价说,“如果一家公司成功了15年,它就会觉得自己可以制定规则了。它不会想到有人会闯进来改变这些规则,就是这样。”
内不图变、外不警醒,这使得2008年全资收购了塞班公司、意图将其他手机同盟排除在外独享红利的诺基亚,在史蒂芬·埃洛普2010年9月21日上任时,其高端机市场占有率已经下滑至22.1%,股价也累计下滑了49%。
在观察了这家滑落的巨人141天后,埃洛普以一种近乎煽情的方式向自己的员工传递了他对诺基亚的感受——在2011年2月9日的备忘录中,他引用了北欧的一个故事,将诺基亚形容成一个“燃烧的平台”,现在唯一的选择是“跳入冰冷的大海”。
“救火队员”也没辙
到1月3日塞班彻底停止更新时,塞班在全球智能手机市场的占有率已经滑落到微不足道的0.6%。
这些发生在塞班和诺基亚身上的故事,简直就是哈佛商学院教授克莱顿·克里斯滕森在《创新者的窘境》中描述的那些典型的大公司的翻版——它们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居于行业领先地位,制定游戏规则；它们认真倾听消费者意见,认真研究市场趋势,积极投资新技术的研发,以期为消费者提供更多更好的产品……但它们最终还是丧失了其市场领先地位。
就任之初曾信心满满想要扶大厦之将倾的“救火队员”埃洛普说:“在过去的一年半时间里,如果我们能预料到市场的变化是如此迅速,我们所做的事情将会有很大不同。市场变幻如此快速,使得诺基亚的情况在短期内变得更加糟糕,未来是难以预测的,情况非常艰难。”
而这就是手机行业,不管过去有多么辉煌、手里有多少专利,哪怕总统都为你开道,即便百年积淀,一旦停止创新和前进,3年就足够垮掉。
再次回到雷蒙·钱德勒《漫长的告别》,在为塞班的退出感伤之余,也许唯一能让我们感到慰藉的,就是即便在竞争惨烈的科技领域,衰败和死亡的发生也可以安静而平缓,就像脱线的毛衣一样,一点点松动。等到终于察觉的那一刻,一切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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