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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4年,一个帝国的墓碑 |
| ——德国如何滑入一战深渊 | |
- 2014年01月0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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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象征德意志统一的勃兰登堡门。 |  | 俾斯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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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王昱
在2014年来临之际,欧美不少报纸不约而同地回忆起1914年——一战爆发前夕世界的景象。
一战的爆发对整个世界无疑是一场悲剧,而对于德国来说,这个悲剧则更加深了一层,这个崛起中大国的强国梦,在这场战争中被打得粉碎,并由此开启它20世纪前半叶的悲剧。今天,这个国家虽然重新回到了世界强国的行列,但回顾它近百年的动荡与分裂,人们不得不感叹,德国为崛起所付出的“学费”实在太高昂了。
老宰相“闭门思过”
提到德国的统一与崛起,俾斯麦是个绕不开的人物,由于有个“铁血宰相”的称号,他被不少后人误解为是个强硬派。事实上,俾斯麦的确有过毫不退让的强硬,但更多时候则透着以退为进的精明。
俾斯麦的转变发生于1875年。这一年,在普法战争中战败的法国以出人意料的速度还清了普法战争中的赔款,并开始重整军备。法国的重新武装让俾斯麦十分警惕,为了避免缓过气来的法国找德国寻仇,他决定赶紧再揍法国一顿,将其彻底打服。于是俾斯麦有意先在报纸上放出口风,称德法之间“战争在望”。此文一出立刻在国际社会炸了锅,英俄等大国警告说,如果德国真敢动手,他们决不袖手旁观,一定帮法国。英俄等国的立场让俾斯麦大吃一惊,要知道普法战争中,这些国家对新生的德国还是乐观其成的,这才刚过去不到五年,怎么自己一下子就四面楚歌了呢?
遭遇挫折的俾斯麦在安抚住英俄等国后,自己跑到度假胜地瓦尔青整整“闭关思过”了五个月,回来后提出了一套新的外交战略,而这套战略的根基被他总结为:“强者必遭嫉妒”。
“装孙子”的大战略
摊开十九世纪后半叶的欧洲地图,你就知道俾斯麦此话的深意。自德国统一以后,欧洲政治版图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新格局,统一的德国不仅一亮相就在各项指标上超过了法国,并隐隐然有与英国一较高下之势。更重要的是,德国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差,东有沙俄、西对法国、北望英国、南控奥匈,这么一个东西南北都是大国的国家,一旦崛起四邻就都睡不安稳。所以已经足够强大的德国,只要稍微透露出那么一点扩张野心,周边列强会立刻抱起团来参与对其的围殴。
想通了这一关节,俾斯麦彻底改变了他的外交思路。俾斯麦改弦更张后执行的“大战略”,其实可以总结为几个点:
首先是“等”。俾斯麦有句名言:“国家是时间河流上的行船。”他论证说,在大国博弈中,越是有未来的国家就越是等得起,只有那些自知已经日薄西山的国家才会急于一较高下。所以俾斯麦一改在统一战争中说打就打的作风,做起了欧洲的和事老。
其二是“让”。俾斯麦通过各种方式引诱英法俄等国扩张其海外殖民地,至于德国本身,俾斯麦表示:“德国一寸殖民地都不要。”相反,德国鼓励他国在海外扩张,则最有效地恶化了其他列强间的关系。当其他列强为那几块荒地争得打破头时,德国的机会就来了。
有耐心等,有气度让,俾斯麦终于能够实现战略中的最后一步,“和”。在其任期内,德国几乎与所有周边国家都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正是这种“玩暧昧”,让列强虽然眼看着德国日渐成了气候,却迟迟结不成反德同盟。在这种和平的外部环境下,19世纪末,德国在工业能力上实现了对英国的赶超,坐上了欧洲头号强国的交椅。
“最明显的败笔”
俾斯麦“大战略”的核心其实就是待时而动,等到德国国力足够强大时,让霸主的桂冠自己落到德国的头上。这个计划需要执行者具有惊人的自制力,在明知自己有足够力量“大有为”一番时依然保持克制。然而历史跟俾斯麦开了个玩笑,当他的战略已经执行到八字已经有一撇时,来了个缺乏自制力的新上司——德国皇帝威廉二世。
威廉二世被公认为志大才疏而为人浅薄、急功近利却喜好炫耀,连他亲叔叔、英国国王爱德华七世在得知其登基后都评价说:“这是历史上最明显的败笔。”威廉上台后忠实地证明了他叔叔的这个评价,不到两年就把俾斯麦炒了鱿鱼,大权独揽的他兴冲冲地跑到军队去发表演讲:“士兵们,我,你们的皇帝,将带领德国走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黄金时代。”
此后,德国原本模糊的敌友关系突然清晰起来,俾斯麦惧怕的那个梦魇开始变为现实——俄法在德国咄咄逼人的政策下迅速联起手来,英法两国也因感到威胁而越抱越紧。到了1905年,借威廉挑起的第一次摩洛哥危机,英国正式向法国提出了军事联防承诺。威廉二世为包围自己的铁桶阵亲手敲实了最后一根钉。
最“天才”的蠢计划
虽然让德国深陷英法俄的包围网中,威廉二世却没有蠢到坚信自己能包打天下,直到1914年,他还不断跑到各国坦称自己不希望战争。最终把德国送上绝路的,是一纸看似十分“天才”的战略计划。
拜威廉二世“大有为”所赐,德国军人当时不得不考虑如何在两线同时单挑法俄,于是就有了著名的“施里芬计划”。曾任德军参谋长的施里芬认为,俄国虽然是个巨人,但反应速度慢,动员需要4到8个月,一旦德国两线开战,应先倾全力西向打败法国,而后移师东线,进攻俄国。
这个计划看似精巧,却在前提条件上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它假定俄国不会在开战以前就做动员。一旦俄国发布动员令却不宣战时,德国怎么办?计划里没提。所以当1914年萨拉热窝事件爆发,俄国宣布总动员令,德国总参谋部那边立刻就慌了。为了执行施里芬计划,德国不得不同时向法俄两国宣战,最终“自我实现”了被列强围殴的那个“夙愿”。
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纵观德国落入一战深渊的整个过程,我们会发现,德国恰好是从这三个层级上逐步跌落下来的——因为放弃了俾斯麦“伐谋”的“大战略”,所以威廉二世不得不处心积虑地离间英法同盟以便“伐交”,伐交的失败则迫使德国不得不制定“施里芬计划”。最终,当这个“伐兵”的计划付诸实施时,德国在整体战略上已经彻底失败了。德意志帝国在这一刻走进了它的坟墓。
一个曾经欣欣向荣的大国夭折了,一个曾经构思精巧的大战略破碎了。1914年,作为一座强国折戟沉沙的墓碑,将永远存留在人们的记忆中,供后来者凭吊、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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