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之沉浮
2014年11月16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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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玮
采访完这期的主打稿件,特别想向两个人说声,你们辛苦了。
一个是拍卖行的张经伟,一个是在国企上班兼职乒乓球陪练的小杨,都是被官员爱好折腾得不轻的人。
先说拍卖行的事儿。
张经伟从业十年,一半的客户是官员,不过在他看来,这些官员多半是为了彰显地位或是攀附上级而附庸风雅。
“高飞之鸟,死于美食；深泉之鱼,死于芳饵。”不少附庸风雅的官员“玩着玩着”就引火自焚了。
赖昌星一句“不怕领导没原则,就怕没爱好”,被谋求利益者谨记。官员爱好渐渐成为行贿的突破口,在这块遮羞布下,权钱交易堂而皇之地进行。
书画、玉石、古籍……承载着传统文化的古董,变成了金钱的载体,游走于权力与利益之间。有人说,这是“雅贿”,古已有之。
不禁失笑哑然,且不说何来贿之“雅”,单说比肩古人雅贿,实在有辱“雅”字。
以趣行贿,诚然古来就有。《清朝野史大观》记载,郑板桥一生喜食狗肉,每有送者,皆作画以谢。扬州有个盐商辗转得了几幅板桥墨迹,但因没有为自己题名而不悦。一日,他打听到板桥爱吃狗肉,便遣一老一童,在路边弹琴烹肉,板桥闻得肉味,坐下就吃。几块狗肉下肚,那老者便央求板桥作几幅画,板桥欣然应允。作画之意,全无钱利沾染。
而如今,有官员写幅字索要上万“润笔费”,有下属为了讨上级欢心而苦练“爱好”,有领导假借古董的拍卖而换取巨额的钱财。艺术和文化在利欲的支配下,消解着它的本来价值。
难怪马未都痛心疾首:“古代即便是‘雅贿’,也跟现在有很大不同,那时候‘雅贿’的收受者还多是科举出身,是真正的文雅之士。而今收受‘雅贿’的官员,我超级怀疑他们没几个人能明白文物珠宝所传达的文化信息。”
所幸,披着羊皮的行贿逐渐被遏制,人人监督下衍生的人人自危,让官员把爱好隐藏起来,艺术品正回归原有的价值。
八项规定之后,张经伟的生意差了很多,“跑了”七成的官员客户。
他们去哪儿了?
藏起名贵的摄影器材,退出酒局,一些干部换上运动装,走向了乒乓球场。
兼职乒乓球陪练的国企职员小杨突然忙到不行,一周六天陪练,体力透支之外,心还特别累。
一名首长打球,好几个人跟着捡球；一个领导打球,一群下属得端坐看台,不能走动一步,否则会“分散领导注意力”；一群怀揣小心思的人找到小杨,想让他给领导传个话。
“打球打疯了”的小杨前阵子辞了国企的职位。
“雅好”一度是处理人情关系的手段,现在“雅好”化静为动,可诉求仍在,一切便只是换了张皮而已。
著名官场小说家浮石说,只有建立一个制度,通过遵守它,不用靠人情关系就可以晋升,那么有没有爱好又有什么区别?
寄性情于山水,托抱负于社稷,是士大夫的梦想与成就。而放在现代,文人雅士之风却吹错了方向。
“雅”之沉沦,何时浮起?
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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