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九龙
武丁中兴
妇好开疆功劳大
以出产甲骨文著称的商朝传世大约六百年,可在最初的三百年里,商朝的首都一直搬来搬去。一方面是王族内部经常争夺王位,内乱不断；另一方面黄河下游常常闹水灾,动不动就把家园给淹了,整个王朝动荡不宁。直到商王盘庚把首都迁到殷,也就是现在的河南安阳后,商朝才逐渐安定,没再迁都。妇好是商王武丁的王后,而武丁正是盘庚的侄子。
武丁颇有才干,是商朝难得的明君,而且在位长达59年,有足够的时间施展抱负。在他治下,商朝的面貌焕然一新,疆域空前扩张,百姓安居乐业,史称“武丁中兴”。谁能想到,武丁时代忽然多出来的大片疆土,竟是由女将带兵打下来的,而这位骁勇善战的女将军正是武丁的妻子妇好。
武丁时代的北方地区,活跃着鬼方、土方等游牧民族,双方摩擦不断,商朝往往败多胜少。有一年夏天,北方边境再次发生战争,双方相持不下,可商朝却派不出一名能扭转乾坤的将领,武丁很是苦恼,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王后妇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主动请缨带兵,要为夫君分忧。虽说妇好平日就英姿飒爽,可要让她上阵带兵打仗,武丁还真不放心。商人有个习惯,大事小事都要占卜一下,因此给今人留下了成堆的甲骨。这次占卜得出了吉兆,武丁也就同意妇好挂帅出征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妇好没费多少周折就取得了大胜,令朝野上下对这位王后刮目相看。从此,武丁放心大胆地任命妇好为王朝的三军统帅,讨伐各个捣乱的方国。兵权在媳妇手里总比放在外人手里放心,因此兵员少则一两千,多则一万三,妇好都随意驱使。
妇好就像是战神附体,几年下来,先后打败了周围二十多个方国,使商朝的疆域达到了空前的规模。每次得胜还朝时,商王武丁总是早早出城迎接自己的爱妻加爱将。
国之大事
王后也能说了算
如果只是位挂帅出征的女将军,那么和花木兰、穆桂英也没多大区别,但是妇好手中还有更重要的权力。《左传》讲“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也就是说,在古代,祭祀和打仗是国家的头等大事,最为庄严神圣,这种情况放在笃信鬼神的商朝尤为突出。
武丁时代,妇好是整个王朝最高级别的女祭司。以往,这种祭祀的大事多为商王亲自主持,可在当时,许多祭天、祭先祖、祭神泉的仪式都由妇好来完成。那时的祭司被视为有通天通神的力量,成为国家重大国事的实际决策者,真正是天神之下,万人之上。可见妇好在意识形态领域的重要地位,也可见商王武丁对妇好是多么器重和信任。
与此同时,妇好还直接参与到了政治之中。对这个战功卓著的将领,武丁在朝廷中授以官职,并按规定赏赐给她封地。武丁有要事,妇好去落实执行；方国来朝见,妇好去接见外宾；犯人逃走了,妇好去抓捕；封地丰收了,妇好还会向朝廷进贡……
也许您会问,妇好只是“女汉子”吗?其实,走下神坛,走到政治舞台的幕后,在生活中,妇好也有小女人的一面。殷墟甲骨文中,有二百多片是关于妇好的,其中,不乏武丁为爱妻卜问身体状况的。能不能再生宝宝要卜问,生男生女要卜问,有没有龋齿要卜问,妇好身体的任何变化和异常,武丁都要向神明问个明白,求个心安。
墓葬完好
秀了富贵秀恩爱
文能通神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这就是妇好。可也许天妒英才,三十三岁时,妇好就意外去世了,武丁对此心痛不已。为缅怀自己的爱妻,武丁将妇好安葬在宫殿不远处,时刻陪伴着自己。武丁还一改以往去宗庙祭祀的传统,专门在妇好墓的上面修起了祭祀用的房屋:享堂,随时都能和亡妻说说贴心话,足见其用情之深。
妇好的人生是传奇,妇好墓同样是传奇。安阳殷墟曾经安葬着十一位殷商先王,遗址规模非常宏大,可经过了三千年的盗贼袭扰,这些墓葬早就被盗得精光,只留下了空壳。而妇好墓从未遭遇盗墓贼的光顾,直到现在,仍然是殷墟唯一保存完整的商朝王室墓葬,也是目前唯一能与甲骨文联系并断定年代、墓主人及其身份的商王室成员墓葬,其历史价值可想而知。
用后世的眼光看,妇好墓有点“迷你”,可就是这20多平方米的墓室里,竟出土了1928件精美文物,其中青铜器468件、玉器755件、骨器564件,堪称是国宝“集装箱”。文物中的巨无霸当推“体重”117.5公斤的司母辛铜方鼎了。初次看到这名字,许多人会联想到中学课本上的那件司母戊鼎。其实,“司母辛”和“司母戊”关系还真非同一般。按照商朝的习惯,庙号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的天干命名,“司母辛”指的就是妇好,是她去世后的庙号,“司母戊”则是商王武丁的另一位后妃妇妌的庙号,两件大鼎是子女为祭祀亡母而铸造的。论起来,这俩人是姊妹,大鼎也是姊妹鼎。
妇好墓中出土的青铜钺同样引人注目。钺在商朝是武器也是礼器,造型就像是个大斧头,装饰用的虎噬人头纹冷冰冰泛着绿光,让人不寒而栗。这种统帅权威的象征物,在先秦的墓葬中出土不少,可在女性墓葬中却很罕见,进一步彰显了妇好的不俗经历。
身为女性,妇好也有爱美之心,随葬的玉器无不显示出她的品位。墓中除了有玉琮、玉璧、玉璜等常规礼器,还有玉戈、玉钺、玉矛等象征她军功的仪仗玉器,更有一些玉雕“萌宠”,比如玉虎、玉兔、玉熊、玉象,煞是可爱。
妇好爱玉,在世时就广泛收藏,墓中的不少玉器甚至制造于新石器时代,而更多的玉器则是武丁送给她的爱情信物,许多玉料来自遥远的新疆,当时并不属于商王朝的版图,开采、运输很困难。
试想这样的画面:武丁为博妇好一笑,想尽办法搜罗玉料,让能工巧匠加工成各样玉雕送给爱妻。小心翼翼掀开宝盒后,妇好再坚强的心也会萌化了吧。如今,参观者看到这些宝物,在感叹巧夺天工时,可会想到这是三千年前的王与后在花式秀恩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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