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节目是现实的一面镜子
2017年01月1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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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松落
  东方卫视《中国式相亲》第一集一播出就引起了巨大争议。若干男方家庭的表现,让他们获得了“巨婴”“直男癌”“妈宝男”的标签,观众认为节目制作方倡导的是男性至上、“巨婴”有理的价值观,并进行了热烈的讨论。但我想,这可能是颠倒了因果关系,“巨婴”不是因为相亲节目才出现的,恰恰是因为相亲节目给了它们呈现的机会,我们才能集中火力批驳这种生存状态和价值观。也必然是因为现实中有这种现象,我们才能有如此强烈的代入感,如此愤愤不平。相亲节目,不过是现实的一面镜子。
  我想,之后的若干集里同样会有“女巨婴”“直女癌”“妈宝女”。现实中,这样的女性也并不少见,只不过,自媒体掌控者们正忙着在舆论领域提升女性地位,难免在舆论上有所偏颇。而在现实中,有多少“渣男”,必然就有多少“渣女”;有多少“男巨婴”,必然就有多少“女巨婴”。
  当然,《中国式相亲》的节目宗旨,并不是要把男性女性一起拉下水,让男女两性对立,让两个性别互相打量,然后鄙夷地说一声,“哦,原来你也这德行!”“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它其实是在展示我们婚恋观的多元、流动,只不过,人们忽略了这个事实。
  第一集的女嘉宾郅鸥,就很好地说明了这点。按照人们给男方家庭和男嘉宾总结出的人设,几个嘉宾都是“巨婴”,对父母有强烈的依赖,是来找妈、找保姆而不是找女友、找妻子的,几个嘉宾的家庭也都非常势利,金钱至上,生育至上,家庭技能至上。但郅鸥显然不符合这些标准。她虽然年轻,却不是大美女,不瘦也不高,从她到日本还要不停打工这个情况判断,她也未必出身富裕家庭,何况,从她一口气拿下这么多学位来看,她显然非常聪颖、独立、有事业心,这也意味着不易被操控,不会轻易遵从男方家庭的生育观和家庭技能观。她学的是共生文化这样一个并不热门的专业,本科毕业之后去内蒙古支教,说明她也不是那种金钱至上、成功万岁的人。
  男方家庭的父母不会看不出这点,但他们全都给她亮灯了。因为她的性格非常好,她上台的表现落落大方,应对得体。男方家庭在她这里,遵从的似乎是非常松弛的婚恋观,但有意思的是,到了后面两位女嘉宾那里,这套观念又失效了。他们又变得保守、固执,又开始强调生育、家务这些标准。我想,那是因为人的态度是流动的,是互相影响的。人对人的估算,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在各个项目上都有打分和评判的,最后取一个综合值,如果对方在某几个项目上表现突出,人们也愿意忽略其他方面的分数,或者调整、降低自己在其他方面的要求。
  和郅鸥在一起,他们产生了良性的化学反应,在打综合分时,更关注性格、素养、价值观,忽略了相貌、家世、生育这些问题。而在别的女嘉宾那里,这些因素又重新抬头了。
  这就是人性的博弈里最有趣、最微妙的部分,这个节目把这些都展示出来了。
  《中国式相亲》还有一个很有趣的设置——在选择过程中,女嘉宾其实根本没有见到男嘉宾本人,只看到了他们的简单资料和照片,她们见到的,是男嘉宾的父母,她们是根据男嘉宾父母的状态来判断男方的性格、素养和家教,并进行双向选择。直到她们做出了选择,男嘉宾才真正亮相,和她对话和牵手。这近乎盲选,但却是最有效的盲选。因为,那些男嘉宾的性格和素养,和他们的父母亲是有因果关系的,和他们父母表现出来的性格素养环环相扣,父母怎样,儿子就怎样,差不到哪里去。给所有男人都扣上“巨婴”、“妈宝男”的帽子,只会忽略这种差异。
  所以,我很爱看相亲节目,从当年的《玫瑰之约》、《非诚勿扰》到香港的《盛女爱作战》,一个不落,因为,相亲节目是一个筐,装进了经济、民生、时尚、欲望、隐私、亲情。相亲节目也像一部小说或者电影,呈现出我们生活里最复杂难言的部分。
  当年,和冯小刚电影《非诚勿扰》同时推出的,还有冯小刚写的同名长篇小说。小说里,秦奋因为征婚,见识了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和他们的家庭,不由眼界大开:“世界上有这么多不靠谱的人、不靠谱的事儿,超出了他的意料。平时,他们分散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淹没在普通平常人的汪洋大海中,撒网都捞不着。一个征婚启事,却把这些人都引了出来,就像天一黑蝙蝠都飞出来一样。所以秦奋在辛苦之外,居然觉得挺上瘾,一辈子过的是平平淡淡的凡人生活,时不常想看点怪的、离奇的、刺激的,还得去电影院。这回起码是不用非看电影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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