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耕耘
“伟大的诗歌如同精神裂变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其隆隆回声透过岁月迷雾够到我们。”北岛如是说。这句话强调了诗歌的必要和效用,很有力度,振奋人心,仿佛诗歌的纪元又开启了。3月7日,豆瓣上线了内容付费产品“豆瓣时间”,首个专栏是北岛和他朋友的“诗歌课”。
北岛“领衔”倾情奉献,并邀请西川、欧阳江河、刘文飞等十六位诗人、译者和专家,解读51首中外现代诗歌,共102期音频节目,定价128元。看到这里,我顿时感到,豆瓣“蹭热点”真是极好的。《中国诗词大会》《朗读者》就像“电热毯”,这边刚预热,豆瓣立马“钻被窝”,大有“诗歌春风行,送温暖”的感觉。
但是,明码标价又让人心里咯噔一下。这倒并非说内容付费有什么不合理。这太合理了,诗人们花费口舌、精力和时间录制音频,听众如果不付费才是最大的“调戏行为”。只不过,我们在根子上对“诗歌”和“定价”联系在一起不适应。有人会说,那你买本诗集难道不掏钱吗?
对,这正是关键所在。诗集你可以翻看后再决定买不买。北岛的诗歌课可是一次付清128元才能听,买后还不能退。即使你去了快餐店,也没有只卖套餐不能单点的道理吧?不合理的正是这种精英主义的霸道:豆瓣告诉你51节课是一个系统,就像吃药的一个“疗程”。你不全听完,怎么能管用?怎么能受教?
这个定价也是怪蹩脚的。我们凡事都爱平均,每节课一算,才一块多钱。豆瓣或许很清楚薄利多销的道理,音频课又不是一对一、点对点的买卖。奢侈的盈利,低廉的单价,或许是对诗歌的双重嘲讽。
诗歌本不可言说,它是太私人化的意识表达。讲课能做的不过是诗人和背景的介绍、字词技巧的分析,更多只是停留在欣赏层面的“激发”。诗歌课所讲的51首诗,全部出自北岛选编的《给孩子的诗》一书。这种“省时”办法真的很讨巧,有多少人会买单?这也让人反思,以后豆瓣时间的音频课,是否与书籍有更多内容覆盖?我为什么要听它,而不是自己去看书、去听有声书?
有很多评论称,更多资深热爱诗歌的人会觉得这种课太入门、太浮泛了。诗歌课适合不懂诗还心向往之的一批人,适合想读诗还没时间的人。其实,不如说得更狠一点儿——它适合懒得看书的人。矛盾的是,连书都懒得翻的人,大多没啥学习动力、求知欲望、浓厚兴趣,更别说掏钱来听诗歌课。
然而,豆瓣却声称这门付费课挺走俏,盈利也确实不错。在我看来,购课的人其实更多是购买了一种“80年代”的集体记忆:那种诗人背后的回声,刻骨铭心的激情烙印。时代既然已回不去,北岛开讲,不正好是一个“替代品”吗?耐人寻味的是,本来一件挺美好的事,为啥会招来一些“同行”冷嘲热讽?一些批评声音只是出于嫉妒眼红,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我觉得也不只是这种原因。
事实上,你从诗歌课的起名上或许能发现一丝端倪。“醒来”这个标题很耐人寻味。北岛说:“诗歌之光,照亮突然醒来的人。”这话显然说得有点大了。我们想追问:诗歌这个光,又是从哪射出来的?北岛就是“光源”所在吗?大众难道原来一直都在沉睡,不曾醒来?批评者们很可能不满这种普罗米修斯式“盗火唤醒”的话语、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屈原姿态”。也许,北岛改变了许多,他开始活络地尝试“诗歌变现”,但他的思维却丝毫未变:仍旧用了上世纪的“启蒙话语”,始终有种导师情结。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
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PDF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