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描绘圣殿骑士团末代总团长莫莱被押上火刑柱的画作。
银行家会武术,按说应该谁也挡不住,但圣殿骑士团的下场却出奇地悲惨。这个组织崛起与覆灭的历史,对我们理解金融与政治的关系很有帮助。
话说1307年10月13日这一天,颜值与智商都很高,但节操欠费的法国国王菲利普四世搞了个大新闻,他在这一天突然发难,下令剿灭境内的圣殿骑士团。在那个电报、电话都没有的年代,为了保证全法国在这一天同时发难,菲利普四世想了个奇招——他把命令写在密信中预先寄给各地领主,并严令他们必须等到10月13日这一天再拆阅此信。
这场处心积虑的突袭结果当然出奇地好,当天,全法国上千名圣殿骑士遭到逮捕、处决,整个法国布满了血腥味。这一天史称“黑色星期五”。
菲利普四世之所以搞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圣殿骑士团实在树大根深。骑士团的地产几乎遍及整个欧洲,尤其是在法国,其名下地产比国王本人还多。而这些不动产在该骑士团的产业中只是小头,圣殿骑士团当时最为著名的产业其实是银行业,它是欧洲不少国王、贵族(包括菲利普四世本人)的债主,其金库中的抵押品甚至包括不少国家的印玺和权杖,其发行的汇票也在整个欧洲通行。要与这样一个大组织翻脸,菲利普四世当然要慎之又慎。
圣殿骑士团是怎么搞到这么大规模的呢?这个事儿一直是现代西方幻想文学开脑洞的热点之一,比如畅销小说《达芬奇密码》中就一口咬定圣殿骑士团是找到了什么“圣杯”。其实,真相并没有那么邪乎。圣殿骑士团最初只是欧洲十字军东征期间九个穷苦骑士自发成立的武装修会,他们成立该组织的初衷也很简单,就是感觉去圣地(耶路撒冷)朝圣这一路上太艰难了,穷山恶水不说,还经常碰上匪徒打劫,所以,这九个人宣誓要以自己的战斗和宗教苦修来保卫朝圣者的安全。这个“策划案”报到教皇那里后获得批准,该组织就这么成立了。
这样说来,圣殿骑士团设立的初衷似乎跟今天“携程”“去哪儿”之类的旅行网站类似。但真正发展起来之后,情况却起了变化。首先,圣殿骑士团保卫的这条路线,刚好也是连接欧洲和东方的商贸线路,有大量资金流从其中通过。圣殿骑士讲信誉、重名声、一诺千金,还身强体壮、没人敢抢,无论国王、贵族还是商贾、平民,都愿意把钱寄存在他们那里。圣殿骑士团不负众望,坚守第三方立场,妥善保管受托财务,非储户提款,谁来要也不给。据说有一次,英国国王驱逐了自己的政敌,转身跑到骑士团那里要政敌的财产。圣殿骑士把十字剑往地上一杵,傲然答道:“遵从对上帝的起誓,未经受托人许可,我们不会将他们的财产交给任何人。”碰了一鼻子灰的英王,除了骂街以外,没有任何办法——论财力,当时骑士团的年收入达上百万英镑,而英王本人年收入只有3万英镑；论武力,人家骑士团是职业军人,天天练的就是打架,真打起来国王根本不是个儿。
圣殿骑士团不仅是欧洲历史上第一个具有银行性质的跨国组织,也对近代私有产权概念的形成居功至伟。今天,我们依然能看到成熟的西方银行对于其储户的财产乃至个人信息极为重视,这一传统就肇始于那些发誓保卫朝圣者生命财产安全的骑士。可以说,这种传统不仅仅是一种敬业精神或契约精神,更深化为一种信仰。
遗憾的是,教会西方人尊重私有财产的圣殿骑士团最终却没能保住自己的财产和生命。13世纪末以后,随着骑士团在中东损兵折将,圣殿骑士团的武力值急剧下降。当骑士的剑不足以保卫手上的钱时,骑士的信条就不再有人当回事儿了,于是就有了法王菲利普四世以赖账和抢钱为目的的“黑色星期五”。此次事件过后,受法王操纵的教皇宣布圣殿骑士团为异端,全欧洲随即掀起一场以剿灭异端为名行瓜分圣殿骑士团财产之实的大赛,盛极一时的圣殿骑士团很快就被瓜分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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