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本身就是对生命的赞美
2018年07月25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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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倩
  批评家张定浩在书中谈道,“我有时会觉得,要准确感受一位其他语种的诗人,单靠原作和现有的翻译是徒劳的,更有帮助的,是他本人谈论诗歌的散文著述,以及借助另一位和他同语种诗人的眼睛和耳朵。”读完诗人余秀华的首部散文集《无端欢喜》,我也有相似的感受。不得不说,要想走进诗人的内心,读她的散文作品是一条捷径。细碎、具体、温煦又尖锐的体验,散文集中还原了一个更真实、更积极的余秀华,或者说,她本来就是挣扎向上、抗拒平庸、追求自由的风中野草。
  成名后的烦恼,奶奶的故事,母亲患肺癌去世,小院里的生活,消逝的横店村,爱慕的心上人,这些被余秀华写进了散文中,平凡中给人以细微的感动和思考。如果用一个词语概括就是“柔弱”。柔弱不是怯弱,而是内柔外刚,“柔弱胜刚强”,就像作家史铁生曾写到的,“柔弱是爱者的独信”。在我看来,这是诗人看透了生命本质后的豁然和了悟。从“是什么支撑着余秀华的名字在世界里游荡了40年”发问,她在深邃思考和独立行走中找到答案:我只是耐心地活着,不健康,不快乐,唯一的好处是不虚伪。不虚伪就是真诚。
  “生命如同上帝给一个人买了一部手机,你爱惜着用,可以用很多年,摔碎了就没有了,上帝也不富裕,没钱给你买第二部。”书中,这样充满禅机的句子俯拾即是。同样作为折翼天使,我顿悟到,余秀华的散文,指向的是灵魂深处的开掘,她没有回避外在声音,她是用诚实的活法和主动的姿态参透人生这本大书。在《也说死亡》一文中,她说,“一棵野草,除了不要命地生长,除了在巨大的创伤后还能欢喜如常地拱出地面,没有比这更高的生命礼赞。”写到多肉植物“幽女”从四片叶子长到十四片叶子时,她说,“这是生命在积累,在喜悦,在爱。”
  人们读余秀华的诗歌,用嘴巴或心灵。几乎同时,余秀华也在读自己,“诗歌通向灵魂,灵魂只能被自己了解,诗歌不写自己能写谁?”她写陪伴奶奶的狗,写母亲去世后的生活,写新房子里我和父亲的孤独,写春天初至的村庄,写自己的乡愁、被时代裹挟向前的身不由己和担忧,她不轻易承认失败,“我的乡愁是血淋淋的愁,它不是什么东西从你的手里拿去了还可以还给你,而是一块骨头从你身上剔出去了再无法长回你的身上。”说到底,她写的是内在空旷而荒芜的孤独感,是“捂着被子不敢哭出来的痛楚”,我从中体会到一种精神的克制和心灵的隐忍,看到现代人共同的生命困境。就像书中她对心上人的真挚表白,“有时候我想,我所有的努力,命运所有的安排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在我的位置上如此欢喜地看见你。可是,我是贪心的,我想要生命为我打开得更广阔更深邃……我们都在用力地活着,几乎表演般地用力。”
  余秀华用诗歌做盾牌,与荒诞不经的世界擦身而过。身体的残疾使她跌跌撞撞,而诗歌又赋予她精神的某种平衡,她在风中捕捉美好、分享喜悦,用微弱的光照亮他者的心灵。就像她所说,“生命如禅,它给我们的启示也许没有那么直接,但是它一定给予出来了,因为这也是跟随生命一起到来的自然之道……大道无形,我们看不见的正赋予了生命的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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