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俊甫
年初的时候,老婆心血来潮,决定报考会计证。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开玩笑,本来嘛,老婆大学里学的计算机,毕业后虽然换了几份工作,可哪一个都跟会计不搭边儿。
没想到,没几天老婆就从书店抱回了一大摞复习资料,很有点儿雷厉风行的意思。得,既然生米煮成了熟饭,那就支持吧,反正艺多不压身。况且有了事干,不也少听几句唠叨嘛。
就是这一念之差,让我平静缓和的生活起了波澜。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吃过晚饭,把碗一推,打算到电脑前码字。老婆把我叫住了,她指了指那摞复习资料,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总不能像以前一样,当甩手掌柜吧?在我备考的这段时间,你就辛苦点儿,把家务活儿揽一下吧。”我吭哧了半天,没有找到理由拒绝。
家不大,活不少。洗衣做饭拖地接送儿子,以前都是分着干,现在一揽子接过来,一下子就挤满了我的业余时间,苦不堪言。
这还不是最头疼的。最头疼的是儿子,一到晚上,亢奋得像个小马驹,在家里蹦来跳去。老婆被搅得看不下书,便拿我撒气:“你能不能哄哄儿子,别让他这么折腾啊?”只好去找儿子,跟他谈判,问他什么条件才愿意老老实实坐下来?儿子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老爸,你给我讲故事吧。”
我就从儿童书店抱来一摞童话书,开始陪着儿子在童话世界里游荡,一直游到儿子昏昏沉沉坠进梦乡。
每天晚上,我像个家庭妇男忙着这一切的时候,老婆就偎在床头,身后垫着一个枕头,舒服得像个地主婆。要是你以为这样的条件,她就能头悬梁锥刺股闭门苦读,那就大错特错了。好几回,10点不到,我就看见她闭上眼睛,进入了睡眠状态。
不禁试着劝她,珍惜那些来之不易的时间。她听了,反唇相讥:“学习讲究的可是效率,我现在困了,脑子成了一团糨糊,你还要我读死书,有什么用?”
想想也是。忽然记起自己晚上熬夜码字的时候,为了提神,常一杯接一杯地喝咖啡,很管用。于是,推荐给老婆试试。那晚,老婆喝了两杯咖啡后,果然兴奋异常,一直勤奋到凌晨1点才熄灯。
晚上倒是利用了,早上却出了麻烦。老婆死活起不来床。好不容易用闹铃放在耳边把她吵醒,爬起来,两只眼睛肿得像烂桃。中午下了班,老婆对我一顿数落,骂我出的馊主意,害得她早上迟到,被罚了50元钱。还一上午都无精打采,哈欠连天,以至于填错了两份报表,挨了老板一顿白眼。
咖啡不行,就换别的招吧。听同事说,网上有不少复习题,便怂恿老婆下载下来,边看书边在电脑前做题。这办法还真管用,老婆每晚都能坚持到11点半了。只是苦了我,想用电脑,只好等到老婆酣然入梦,悄悄地干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翻过,终于等到了考试那一天。是个礼拜日,送走老婆,我就跑到超市采购。考场离家远,老婆中午回不来,我想等她下午考完试,好好庆贺一下。苦行僧的日子总算走到头了。
谁知道,老婆从考场一回来,就把那些陪了她半年的书本往墙角一丢,吊着一张苦瓜脸,跟我诉起了委屈:“出题的老师真是邪性,哎,你说,我背的重点他不考,尽是些没学到的东西。算了算,《会计实务》最多能考四五十分。”
最后,老婆重重叹了口气,又说:“我这半年的书是不是白读啦?”
望着老婆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想:“岂止是你,我这半年炼狱般的辛苦陪读也算是白搭了。”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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