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日,五角大楼宣布与波兰完成《加强防务合作协议》谈判,将向波兰增兵1000人,从而使驻波美军规模达到5500人。而且,美国驻军费用大部分由波兰政府承担。
　　就在7月29日,美国刚宣布从德国撤军1.19万,其中约5500人转移部署至英国、意大利和比利时等其他欧洲盟国。尽管尚不确定向波兰增派的1000人是否包含在这5500人中,但关于美国增兵波兰的“靴子”总算落了地。
　　波兰是北约成员国,也是北约东部方向的桥头堡之一,与俄罗斯位于波罗的海沿岸的飞地加里宁格勒州接壤,紧邻波罗的海三国。波兰总统杜达自2015年8月上任后,奉行“亲美疑欧反俄”的外交政策,使得波兰成为美国主导的北约与俄罗斯对抗的前沿阵地,美国在东欧部署的第二套陆基“宙斯盾”反导系统就设在波兰北部伦济科沃。
　　2017年1月特朗普就任美国总统后,杜达持续对美示好,特朗普曾在执政第一年访问波兰,美波关系进一步快速升温。2018年9月杜达造访白宫时,邀请美国驻军波兰的同时,甚至许诺将为此拿出20亿美元建设经费,还提议将美军基地命名为“特朗普堡”。
　　其实,波兰并不是没有美国驻军,只是现阶段4500人驻波美军是根据北约驻军轮换机制部署在波兰的,而杜达希望美国在波兰永久驻军。去年,他与特朗普原则上确定增兵,最终拍板则应该是在今年6月杜达访美期间。
　　杜达是新冠疫情暴发后首位访美的外国元首,与特朗普第11次会晤,而且是在波兰总统选举前几天的敏感时刻,足见其本人和波兰政府的对美态度。反过来,杜达那次访问也让好面子的特朗普脸上有光,如今增派美军也算是送给杜达成功连任的一份大礼。
　　波兰是北约为数不多几个防务开支占GDP比重达到2%的国家,它还想购置先进的美军装备,同特朗普一样反对俄德之间的“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并从美国购买液化天然气。这次波兰还将为美国陆军第五军司令部前沿指挥所、一个美军师的司令部、一处美波共用的战斗训练中心等训练场所、美国空军“死神”无人机编队所需设施、支持美军部队进出波兰的航空口岸、支持美军特种部队海陆空行动的设施,以及一支装甲旅作战队、一个航空战斗旅和一个战斗后勤支援营所需基础设施买单。
　　尽管如此,美波防务合作可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特朗普向波兰增兵,延续了自奥巴马时期开始的加强美国及其主导的北约在东欧军事存在的路数。特别是在美俄军事对抗愈发激烈的形势下,增兵波兰可以进一步对俄施压——鉴于波兰与俄罗斯素来不睦及其地缘战略位置,这种战略空间的挤压是显而易见的。
　　同时,特朗普还能借此向国内展示强硬形象,缓解长期以来对其“通俄”“亲俄”的质疑。而且,现在距离11月初美国大选不足三个月时间,抓住机会展现对盟友的支持和对对手的压制,多少也会有助于特朗普提振近来不妙的选情。
　　更重要的是,美国增兵波兰与从德国撤军前后脚发生,看似巧合,实则有刻意为之的意味。近年来特朗普政府与法德等传统欧洲盟国的矛盾、围绕北约和欧洲防务等问题的分歧已公开化,一些欧洲盟友已将防务自主化——组建“欧洲军”付诸实践。美国有意加强与波兰为代表的东欧地区北约盟国的防务合作关系,弱化德国等国在北约军力布局上的作用,既符合美军近年来推进全球兵力调整部署的基调,也有利于美国分化北约、进而更好地控制北约。
　　特朗普政府对德国和波兰一冷一热,也反映出当下美国与法德等“老欧洲”国家关系正经历再调整和再定位的过程,而美国与波兰等“新欧洲”国家打得火热,也有分化、削弱欧盟的意图——波兰与欧盟近年来就司法改革、难民问题等龃龉不断,波兰疑欧情绪日甚。
　　对波兰来说,请进美军符合杜达政府的外交政策,使得波兰更有底气作为“反俄急先锋”。更多美军进驻也意味着波兰将在美国和北约的欧洲战略布局中作用更加凸显,也有利于波兰强化“新欧洲”代言人的角色,紧密的波美关系也是波兰与欧盟博弈的重要资本。
　　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近些年来,海外美军的形象并不太好,况且驻军不只是增加几个大兵,还包括随军家属、本地雇员、基础设施运行、驻军及相关人员地位和管理等诸多问题。这把“双刃剑”既能威胁敌人,没准儿也会割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