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丫
济南西城实验中学2020级55班
这是一个忙里偷闲的下午。我坐在书桌前,摊开久违的《射雕英雄传》。
阳光从窗口射下,时间便推着这一方斜阳一点点地挪移。半晌,在由黑白绘出的江湖里,在阵阵油墨香中,我似乎看见那位“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的睿智老人从书中走来,在我身边坐下。他慈祥地笑着,一挥笔,就展开了一个江湖。
我抬起头,问他:“您一开始将郭靖写得那样鲁钝,最后郭靖却成为一代大侠,这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机遇好吗?”
先生嘴角上扬,指关节轻轻敲着笔杆,说:“个人机遇当然是不可少的一个因素,但根本还是在郭靖自身。我倒是觉得郭靖此人与洪七公教授他的第一式降龙十八掌‘亢龙有悔’很像。悔者,余地也,一个人最大的余地就是自己的谦逊。郭靖虽拙笨,但这也恰好成就了他的谦逊,也成就了他的武林第一。这亦是一种人生哲学,是一种学无止境的人生态度。”
我点点头,又问:“您的‘射雕三部曲’中有三位侠者,为何人们只称郭靖为‘郭大侠’呢?”
先生挠了挠头,回答说:“《论语·为政》中的‘见义者不为无勇也’是千百年来江湖上第一信条,义者,侠也,我们可以说有义之人皆为侠者,例如杨过和张无忌。杨过急公好义、洒脱不羁,而张无忌则随和宽厚、优柔寡断,郭靖的‘侠’显然更上一层楼。郭靖的‘侠’可以称得上‘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是一种‘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的民族气节。‘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郭靖的人生信条,也是一种大侠风骨。在当代,只要心中有家国,有使命,有担当,即便没有绝世武功,也可称之为大侠。”
我听得神往,忽然生出一个奇妙的想法:“先生,若郭靖穿越到现代,他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做出怎样一番事业呢?”
先生沉吟半晌,笔尖飞舞,我眼前浮现出的,是郭靖在襄阳的最后一役——那残阳如血啊,只剩几抹昏暗的光照在襄阳城上,给这座雄伟的高城涂上了悲壮的殷红色。郭靖心中五味杂陈,有不甘,不甘在大宋江山就此沦陷;有愤恨,恨南宋朝廷偏安残喘,愤蒙古铁骑践踏中原;但更多的是坦荡,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当最后那支冷箭穿过他的身体,他的心中有遗憾,也有坦然: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为了我热爱的这片土地。他将最后的目光投向南方,那里有他眷恋和牵挂的国家和百姓。
2020年,有这样一群人挑起重担,逆行而去守卫武汉。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这群白衣战士就是为国为民的大侠;当隔离在家的武汉人不约而同地打开窗户唱响国歌,喊出“中国加油”时,每个人都是死守襄阳的“郭靖”。早已仙去的先生若是看到这样家国一心的场面,也一定会欣慰地微笑吧。
我忽然心潮澎湃起来: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江湖,每一个人心中也都该有一个郭靖!这是少年意气,亦是家国情怀!
时间将下午的斜阳湮没,我合上书,咂咂嘴,水墨江湖仍在我心中荡漾,而先生教给我的谦逊与大义,我也将它绘在胸中。
(指导老师 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