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阵地上只剩下母亲
2014年04月20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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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征
母亲有一个兄长、两个姐姐,算上他们各自的爱人,一共八个人。就是说,母亲那个辈分的生命阵营里,共有八位“战士”。“战士”一词用在这里,是笔者赋予生命个体以特殊的含义——在生命的阵地上,其实每个个体都是“战士”,都在与“时光”这个敌人进行着惨烈的战斗,当然,每个“战士”最后的结果,都是元气大伤,筋疲力尽,无奈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我童年的时候,姥爷已走,只剩下姥娘一人,每年都迎来一次为姥娘举办的生日宴会。那时,母亲的那个阵营的“战士”们全都身体健壮,正处于人生的鼎盛时期。父亲、两个姨夫、舅舅一旦聚到一块,便豪放地拼起酒来,大有谁也不服谁的豪气。母亲、两个姨、妗子则聚在一块拉拉家常,说说家长里短,笑声常常弥漫了姥娘的小院。八十多岁的姥娘望着她的子孙们,高兴得合不拢嘴,幸福满足地走来走去。
在大家的欢笑之中,“时光”这个敌人一刻也不停歇地修筑着工事,做着偷袭和反扑的准备。它首先摧毁“战士”的健康,然后夺走“战士”的生命。姥娘去世之后没几年,二姨心脏病突发,遽然而逝。几年后,二姨夫追随二姨而去。又过了几年,妗子患肝病倒卧在床,不久撇下舅舅,去了她的天国。
种种突然的变故,令我们兄妹几个震惊不已:原来生命竟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我们急忙做出一个“孝心计划”,决定一方面关注父母的健康,一方面多去看望舅舅、大姨和大姨夫。
计划做好之后,我们兄妹几个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和生活中去,或忙于教书,或忙于做工,或忙于做生意赚钱,忙忙碌碌之中,“孝心计划”完全搁浅。或许造物主想给我们警告和惩罚,不久,舅舅心脏病突发,一头栽倒在地,永远闭上了眼睛。
我们这才纷纷行动起来,赶忙从各个方向向大姨、大姨夫的村子进发。好在他们两个身板儿还硬朗,也很乐观,这让我们放下心来,吃了一顿饭、叮嘱了几句保重身体之类的话之后,又匆匆向各自的工作单位飞奔。
一年后,乐观的大姨晚饭时吃了一碗饺子,上床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可谓无疾而终。一年后,孤苦伶仃的大姨夫追随大姨而去。
至此,“时光”这个敌人几近大获全胜,为了进一步显示它的强大和狰狞,1998年父亲被查出了食管肿瘤,在放疗、化疗、各种“祖传秘方”折腾了几个月之后,深秋季节,父亲走进了黄土。
母亲阵营里的八位“战士”,如今只有母亲坚守在阵地上了。我们觉得,让母亲健康地生活,延年益寿,不仅能够昭示生命的顽强,还能够留住上一代人的时代记忆,意义实在重大。
为此,我们兄妹四人决心做母亲这位“战士”的坚强后盾,不能让“战士”势单力薄、心灰意冷、火力衰竭。我和大哥轮流将母亲接到家中奉养,大姐和妹妹也经常给母亲买来水果和点心,一遇节日,她们就往母亲手里塞钱,还常常与母亲促膝谈心,家长里短,笑声不断。
我们知道,所有这些,都好比是给母亲这位“战士”运送粮食和弹药,目的是让这位唯一的“战士”在生命的阵地上,多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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