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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92岁的妈妈
□张 泠
那年初春的一天中午,下班回家的我刚一开门,就听到从厨房传出婆婆和妈妈的笑声。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悄悄向里一瞥,就见婆婆舒服地倚在餐椅上,手里端着食物快意地品尝着,一旁炉灶边的妈妈正在专注地忙碌着。窗外的玉兰花开得正浓,一棵高大的榆树也正吐着欲滴的新绿。春景的映衬下,两位耄耋之年的老人竟也容光焕发。“做啥好吃的了?”我一步跨进厨房。“哎哟,泠子回来了!”妈妈被我吓得一哆嗦。“泠子,你看我多有福,你妈就烙,我就吃。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婆婆边说着边递给我一个小碟,里面是一块煎得白里透黄的香喷喷的年糕。
婆婆喜吃黏食,可妈妈因胃病从不吃。但是,为了婆婆,她会经常做。不仅如此,她还会在很多方面去照顾视力不好的婆婆。一次,我撞见她又在给婆婆洗衣服,便心酸地嗔怨道:“妈,我是儿媳妇,伺候婆婆是应该的。你还大半岁呢,腰又不好,你知道看你这样做我心里多难受?”妈妈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说:“闲得你,难受啥?能干点活儿活动活动不挺好?再说了,你这么忙,我干还不是替闺女干?我好受着呢!”
妈妈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不说苦,从不计较,从不抱怨,心里永远装着别人。她是过敏体质,从小不吃任何腥膻食品。然而,爸爸和四个孩子却都是“腥膻控”。家里没有因妈妈过敏的缘故少吃过一条鱼、一两肉。相反,为了满足家人的食欲,从采购、清洗,到精工制作,妈妈经常是一条龙服务。我们怎么也弄不明白,不能品尝腥膻食物的妈妈,是如何做到仅凭直觉练就一手高水平厨艺的。时至今日,已年逾九十的妈妈,为了儿女心中的“妈妈味道”,还时不时地下厨炒个海杂伴儿,熬个酱焖鱼,汆个肉丸子。
妈妈属鼠,今年92岁。听她讲,姥姥祖上是大户,姥姥的父亲是晚清北洋水师军官。等姥姥待字闺中时,虽家道败落,但家教依然甚严。姥爷是在私塾度过童年的,自幼饱读经书,13岁从师学医,20岁始被药铺请去当坐堂先生,其医术医德远近闻名。姥姥、姥爷的身世和经历,不仅塑成了他们本人的三观,还深深影响了母亲这一代。而母亲又将“善良立身,助人为本”的家传美德言传身教于她的后人。姐姐5岁时,跟人在车站看到一个哭泣的要饭婆婆,她跑回家将锅中留给爸爸当晚饭的一盆水饺偷偷端出去送给老人;哥哥宿舍区外的马路上有个有腰疾的环卫工,天天扶着腰扫马路,问明情况后,哥哥买了一大包药送与他;妈妈带大的外孙,6岁时抱着一捆水萝卜回家,他一路与人分享,最后仅为了孝敬姥爷,才不得不留下一个;我女儿也是妈妈带大的,儿时跟我去市场买菜,见一个生意冷清的菜农可怜,硬拉我去买他的菜。每当谈起类似的事情,我们总会对妈妈说:“都随你,傻!”妈妈会乐呵呵地说:“是呢!傻妈生傻孩子!”
同天下儿女一样,在我们心目中,妈妈是世界上最优秀、最伟大的母亲,她身上有太多品质值得我们去学习、继承和传扬。
这个时节,家乡的萱草花,一定是馥郁芬芳、漫山遍野地开着。春天不老,妈妈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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