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权的字与言
2016年05月09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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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吉同
  柳公权是唐代大书法家,他的字在生前就很值钱,民间有“一字百金”之说。假若放在今天,恐怕“万金”都不止。
  我突发奇想,假如把柳公权的字与言放在一起,哪个更值钱呢?很多人会指向他的字,但我却以为是他的言。当然,他的那些言论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是无价的。那么,柳先生都说了些什么呢?
  柳公权首先是一个官员,也是书法大家。820年的一天,荒淫无度且又极为欣赏柳书的唐穆宗问柳公权:“卿书何能如是之善?”答:“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所答绵里藏针,话中有话,穆宗听后“默然改容,知其以笔谏也”。而此时的柳公权,仅是一个京外的小官,足见他的胆识和刚正。
  837年,唐文宗一次召柳公权等六学士至便殿“务虚”,说到汉文帝的节俭时,文宗举起袖子说:这件衣服已洗过三次了。众人听后“皆美上之俭德,公权独无言”,文宗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呀?对曰:皇帝的职责应该是“当进贤退不肖,纳谏诤,明赏罚”,使天下达到太平。“服浣濯之衣,乃末节耳”(上见《资治通鉴》卷241、245)。这番话直捣唐文宗的“痛点”,既扫兴又打脸,把那浓烈的“皆美上”氛围一扫而光,吓得在场的起居郎周墀浑身发抖。然而,这正是忠臣良臣、忧国忧民之所为。
  柳公权生于中唐历仕七朝,正是李唐江山多灾多难、趋向没落之时。从唐宪宗到唐懿宗,除宪宗(也只限于前期)和宣宗有所作为外,其他多为昏庸、荒唐之君,弄得朝政满地鸡毛。在这种“多事之秋”时代,柳公权竟不搞明哲保身,更鄙视曲意逢迎,而是一腔忠贞,仗义执言,着实难能可贵。“柳书诚可贵,谏言价更高”,自古以来庙堂之中并不缺少“书法家”,也不缺少“我注六经”的“理论家”,更不缺少千人之诺诺,但却缺少谔谔之言,缺少谔谔之士,更缺少谔谔之言的洪流。“柳公权”之言的价值正在这里。
  那么,柳公权之言与其字又有没有关系呢?有,甚至有大关系。我国一向有将书法家的作品与人品紧密相连的传统,历史上的蔡京、秦桧、严嵩等人都是大书法家,但由于他们被历史牢牢钉在了耻辱柱上,因此,其字的价值也大打折扣,从未见藏家因拥有他们的作品而自豪,其书法价值恐怕只能停留在学术意义上了。相反,假如谁持有苏武、司马迁、嵇康、陶渊明、颜昊卿、文天祥、李贽、金圣叹、谭嗣同、秋瑾等人的墨宝,尽管其中不少人不是书法家,但一定会视为“镇宅之宝”,若拿到拍卖行也一定会拍出大价钱,就像鲁迅的16字行书《偈语》那样。
  原因不是别的,正是他们的“言”与“行”令后人高山仰止。柳公权的字之所以受到后世推崇,除了字本身外,其“言”也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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