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世纪末,美国华盛顿州哥伦比亚河上一天的鲟鱼捕捞成果。像这样的景象,在17—19世纪间的切萨皮克湾和其他东部河口则是再常见不过。
《假如海洋空荡荡》
[英]卡鲁姆·罗伯茨 著
北京大学出版社
人类贪婪攫取使海洋逐步走向衰亡
“现代人第一次把他们的脚趾浸入大海之前,海洋就已经被人类改变了。”罗伯茨根据早期的探险家、海盗、商人、渔民和游人的第一手数据,在书中重现了过去充满鲸鱼、海狮、海獭、海龟与巨大鱼类的海洋。十五世纪的航海员所描述的丰富海洋生命,几乎是今天所无法想象的。
500多年前,加勒比海大约有三千万至六亿只海龟,以前只是岛民的食物,几千年来相安无事。1504年,航海家哥伦布在这里发现了“海龟岛”,对海岸边有着无数的海龟感到十分震惊,“海中满满的都是,而且体型都很庞大,数量多到感觉船都快要搁浅在它们身上,如同泡在海龟群里面”。西方国家的商业船队陆续抵达这里,从一艘帆船要装上75只陆龟和170只海龟作为食物来源开始,到买卖龟肉、龟脂、龟汤罐头……居然将曾经数量上亿的龟族都捕杀得濒临绝种。
早期的旅行者发现偏远海岛的岸边聚集着数量壮观的海豹群,“就像是一群群小鱼”。17世纪和18世纪初,商人盯上了这群整天在岸边又吵又叫的海豹,它们的皮毛就是一堆财富。1793年,第一艘航行到胡安·费尔南德斯群岛的美国船只,装走了3.8万张皮毛,运往中国；接下来七年中,每年都有10—20艘船到这个群岛或邻近岛屿,运走约300万张皮毛。1805年西班牙开始禁止其他国家前往当地猎捕,但那时海豹的数量已经没多少,猎人们早已转往其他地方去了。海豹猎人几乎跑遍世界每一个角落,所到之处,海豹数量急剧减少。在猎捕海豹早期,只有少数船只特别锁定象海豹,大多数都是在捕鲸时顺便捕捉,将它们的油脂和皮毛当成货物。在鲸鱼数量减少后,猎捕象海豹就成了主要的生意,到19世纪中叶,象海豹数量也变得稀少,猎人便转向猎捕海狮和僧海豹等,以获取油脂。
罗伯茨在探险家、商人的记录材料中发现,早期的旅行者和定居者对海洋生物几乎没有感情,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商品、货物。写作者先是描述其对海洋动物的观察,接下来的内容通常都是说明如何捕杀这种动物、这种动物尝起来味道如何、可以治疗多少种疾病。即便提到对动物数量减少的关心,也只是因为能捕获的动物数量减少了。如果某一个物种的数量有所减少,他们就会把目标转向其他物种。对他们而言,海洋就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之地。然而,仅在欧洲人进入美洲的第一个世纪,就已有迹象表明:当地数量异常丰富的鱼类和野生动物,终将有被耗尽的那一天。
技术进步改善了捕捞能力,也改变了捕鱼规则
11世纪初,英国人艾福列克记下了他的捕鱼经验。其中他在回答“为什么不出海捕鱼”时说:“出海捕鱼要划很长时间的船。”几十年后由于淡水渔业的崩溃,他的后代必须到海上捕鱼。这些渔民先是在接近岸边的地方使用简陋的渔具,在之后的几个世纪中,捕鱼技术不断改进创新。到19世纪结束时,蒸汽动力的出现使得渔船可以航行得更远。全球的捕鱼业产量20世纪80年代达到高峰,每年捕捞量达到8500万吨。罗伯茨却认为,之所以能够获取大量的渔获,“仅仅是因为渔船和捕捞能力在不断增加”,鱼源一旦消失,船队就会转向之前的非目标鱼种,或是驶往更远处的海洋。
自1988年以来,全球的卸鱼量开始出现负增长,每年下降超过50万吨,这其中必然隐藏着猎杀海洋规模的危机。海洋中大型掠食性动物如鲨鱼、海豚等消失后,渔船就开始捕捉比较小型的动物。哥伦比亚大学的丹尼尔教授指出,我们今天吃的鱼,是祖父那一辈人用来当饵料的鱼。他们那个年代被端上桌的是吃其他鱼类的鱼,我们吃的鱼多是以浮游生物为食。等到海洋中没有鱼的时候,人类将会直接食用浮游生物。
作为一名科学家,罗伯茨发现,即便是渔业生态学家,或者海洋保护的专业人士,也很少有人真正明白海洋从过去未受人干扰的状态到现在已经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负责海洋保护的人仅仅试图阻止海洋资源的减少,而不是重新建立起像过去一样乃至更为丰富的海洋生态。近年来海洋的过度捕捞,已经造成了许多负面影响,比如缺氧的“死区”、有毒的“藻华”、噬肉菌、水母数量暴增等等。如今,我们正在为忽视海洋保护而付出代价。身为多个国家的海洋保护区顾问,罗伯茨认为设置足够多而且能严格执法的“海洋保护区”,才是最有效的解决之道。从佛罗里达到新西兰的海岸,海洋保护区已经使海洋生物恢复到过去一个世纪以来所没有的水平,这样的成果证明,人类有能力将海洋恢复到比眼前更富饶。就像“寂静的春天”可以变得不再寂静,空荡的海洋同样可以变得不再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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