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绝对是近两年来出版市场的一本奇书。这本书两年前在美国出版后迅速风靡,成为一本超级畅销书。前不久,中信出版社推出《S.》的简体中文版,也吸引了众多书友追捧。其独特的设计及印刷,已经超越了书籍本身。这本书到底是一本怎样的书?对出版市场又有怎样的启示?
□王昱
看过《阿凡达》或《最后的武士》之类电影的人,大约都会对影片高潮部分那段主角拿着冷兵器单挑拥有黑科技的大boss的镜头印象深刻。在我们的历史上,用新科技的神兵利器碾压旧时代的造物,那叫历史趋势。然而用旧时代的武器去“逆潮流而动”,则属于一种浪漫。
从某种意义上说,近两年来引起全球书虫热议的《S.》一书其实就属于这种浪漫,当信息时代之潮汹涌而来,纸质书面临电子书的严峻挑战时,该书的作者道格·道斯特联合好莱坞知名导演J.J.艾布拉姆斯决定用纸质书玩一个电子书永远玩不了的游戏,于是,就有了这本半推理小说、半解密玩具的神奇书籍。该书在美国发售时就引起轰动,前不久引进中国后,更是卖出了单本168元的天价。饶是如此,最近不少人的朋友圈里铺满各色人等的该书开封照片,毫无疑问,该书一定能当选2016年度中国文青们十大秀格调利器之一。
有趣的是,对于《S.》来说,虽然买来后兴高采烈秀开封照的人满坑满谷,但真正将它读完,写份书评的人却寥若晨星。究其原因,恐怕首先是因为《S.》严重挑战了人们既有的读书习惯。该书的设定是男女主角通过一本叫《忒修斯之船》的小说来追查它背后隐藏的秘密和阴谋,揭示小说中真正想袒露的内容。在这个设定下,作为故事副线的那本小说《忒修斯之船》是作为“书中书”来体现的。而男女主人公解谜的故事,反倒成为穿插在这本书中的笔记和夹页,读者在读书时要同时在两条故事线上来回跳跃,还要解开书中所布设的重重谜题,烧脑程度在我读过的所有小说中空前绝后。可能是理解咱中国人本来就没啥读书习惯,出版该书大陆版的中信出版社非常贴心地在微信上推出了《S.》的“阅读攻略”。不过想想这年头游戏都不搞这一套了,读书居然还要看攻略,《S.》对非推理迷的不友好程度可见一斑。
《S.》不好写书评的另一个原因在于,在工艺品外表的包裹下,该书其实是一本推理小说。而所有推理小说最反对的就是剧透。对于《S.》的书评,如果简单说一说该书讲了啥,那无疑会大大降低读者的阅读乐趣。更何况,作为一本推理小说中最考推理能力的“本格推理小说”,作者在书的“结尾”(如果该书存在结尾的话)并没有尽言这本书为我们展现的所有奥妙。严格说来,当你真正沉下心来读这本书时,你会发现读完每一遍都有一层新的奥秘向你展现——这其实是一本至少需要读四遍才能勉强弄懂它在讲什么的书:当你读第一遍时,请一边读故事,一边读男主人公在正文旁用铅笔写的笔记。第二遍,一边读故事,一边读男女主人公用蓝、黑圆珠笔写下的对话。第三遍,读两个人用紫色和红色圆珠笔的笔记。第四遍,读他们用黑色钢笔的对话。至于书中夹杂的那一堆“附件”……友情提示请务必记住它们夹在哪一页,因为一旦弄乱,想将它们重新规整起来将是一场噩梦。
在这个大多数人耐心读完一本书都觉得有些费劲的年代,有多少人会拿着一本书耐心读上四遍很值得存疑。《S.》引入国内后,没有如预期般受到追捧,相比该书在美国上市两周内首印20万册销售一空的成绩,《S.》简体中文版上市整一个月来,5万册的首印量至今尚未刷新。不过,如果你想挑战一下自己的阅读极限,不妨试一试,如果你能啃下《S.》,回头再读其他书,你会发现那些书实在太好懂了。
既然《S.》如此烧脑,思考该书何以如此热卖就成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分析起来,很多人在拿到《S.》后第一时间之所以会在朋友圈上刷开箱照,除了秀格调之外,更多的是意在表达其惊讶之情:书居然还可以这么写!不对,这么“做”!
是的,从某种意义上说,《S.》不像一本书,而更像是一件工艺品甚至玩具——那故意做旧、泛黄的纸张,穿插在书中那些不同笔迹的手写体文字,以及书籍、夹页中那些精心制作的种种细节,都给读惯了普通书籍的人们一种震撼感。而在震撼过后,你会发现这种制作并非单纯的炫技,而是与文字一样有着表意的作用。可以说,构筑《S.》故事的并不单纯是文字,色彩、图像、笔迹乃至那些刻意做旧的纸张都参与对故事的营造。在该书的宣传中,一个有趣的现象是,该书的作者道格·道斯特的名字往往是排在导演J.J.艾布拉姆斯之后的,这种做法看似有违常理,但读过书的人却会明白,艾布拉姆斯这位《星球大战》的新任导演,对于该书一定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因为《S.》的最成功之处不是文字,而是氛围营造。而这种“氛围营造”,是导演而非作家的拿手戏。
对《S.》的大热,很多论者喜欢将其归之于“纸质书对电子书的逆袭”,但事实很可能并非那样简单。为了玩这个电子书玩不了的一招鲜,《S.》“进化”得已经不再像是一本书了。最新的生物学成果告诉我们,恐龙其实并没有完全灭绝,为了适应新的生存环境,一部分恐龙进化成了鸟类。《S.》大热似乎昭示着纸质书似乎也在完成着这样的“进化”,未来的纸质书不同于今日,也许正如鸟类不同于恐龙——但的确会有另一片更广阔的天空,任这些新的造物去飞翔。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
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PDF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