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艺璇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略显沙哑的嗓音混合着金属声在暗夜中流淌,厚重又沧桑,将悲凉放大千万倍。
我抬头看向窗外。漆黑一片,一圈路灯亮着幽幽的光点。试卷的油墨味道还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我看着这深不见底的夜色放肆地吞噬着一切声响。远处一闪而过的车灯仿佛隔了一个世界。黑色的法桐铺天盖地,这些我以为永远也不会消失的绿色就这样被轻易掩盖。秒针在一圈圈转着,一分一时一天,我心中那些高考之外的东西,在夜色最浓时发出回音。
暮色已深,结束了一天的课业,终于踏上回家的路。一路上尽是灯火昏暗的小径,但也有例外。小山上,一整条街的两旁被做买卖的小车占满。晚风轻拂,各种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沉沉堆积。氤氲的蒸汽和温暖的橙红色灯光模糊了小贩的面容,像隔着一层云。我飞快地掠过他们,我不能停下,只能向前。扑面的风吹着眼眶有些酸涩,我揉揉眼睛,一头扎进车水马龙的灯火辉煌里。
站在车流穿梭的路口,不知什么时候,一对中年男女站在了我的旁边。他们皮肤黝黑,满脸疲惫,风尘仆仆。绿灯亮了,女人急匆匆地往前走,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用浓厚的乡音生气地说:“你慢点!也不看车!”女人用很抱歉,又很急切的神情看着男人。男人就拉着女人的手大步穿过马路,没有再放开。他们守望着最简单的幸福,拥有最令人安心的快乐。人生是苦,但其意义就在于由苦变甜的过程。相比之下,空旷别墅中妆容精致的贵妇人,面对冰冷华丽的房间,即使笑,也笑得惆怅而萧索。
我正坐在教室里写下这一段段文字。1095个日子,我在这里度过。明亮的窗外,或晴或阴,或雾或雨,四时之景不同,乐亦无穷。春日柳絮,夏日阳光,秋日落叶,冬日飘雪,在这不停变化的背景中,时间就一点点溜走。不知谁的后背被贴上花花绿绿的纸条,一群人坐在座位上掩着嘴憋笑。期待他发现时恼羞成怒的表情,狡黠的嘴角上翘着,眼波流转交换着一个个信息,心里面像充满氢气,轻扬得要飞起来。西瓜瓤似的鲜红色的岁月,真如梦一般美好。
“那猛虎在细嗅着蔷薇,一刚一柔却如此交融。故,刚如冷石,心中仍存柔弱莲花。”让内心变得甜美,在黑暗里点亮一盏心灯,在苦涩之外绽放玫瑰,在沉重压力下也能会心微笑。看看身旁张张朝气蓬勃的脸,觉得高考之外的意义不过是如此。仗剑天涯,四海为家,有善于发现美的心,一腔真挚的情,便也不复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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