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崔如坤
“春节是中华民族最隆重的传统佳节,同时也是中国人情感得以释放、心理诉求得以满足的重要载体……”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随着在外漂泊打拼日久,个人对于这一关于春节的定义理解的越透彻,越有深的感悟。
也许在外打拼的生活并不如意,让人在节前陡生“近乡情更怯”之感；面临三十难立的处境,让人徒增“无颜见江东父老”之叹。谁不想唱着“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衣锦还乡,但不是每人都有快速实现功成名就的机缘。在追逐世俗成功的路上,再难再苦也不要淡漠了亲情,也不要遗忘了故乡,故乡是根,故乡有父母望眼欲穿的眼神。
传承千百年的春节有一种“魔力”,无论在外混得好坏,无论节前有多少种顾虑或包袱,而当这个节日真正来临时,散落在天南海北的游子都会尽可能地回到家里和亲人团聚,而故乡传统的习俗和充满温情的氛围,让归家前的种种担忧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内心的平和以及对新一年生活的美好期盼。
我的老家郓城紧邻孔孟故里,千百年来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对传统的习俗也比较注重,在大年三十“上林”祭祖,大年初一起早磕头拜年等传统习俗在现代都市以及众多乡村难寻影迹的当下,却在郓城乡野一直传承绵延至今。
年三十上午,在自家院子里摆上供品、点上香火、放挂鞭炮敬天敬地。记得儿时,大人们让跟着一块给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土地公公等一干众神磕头祈福,我往往会以“这都是封建迷信”拒绝。而如今自个也是大人了,对万事万物心中便多了几分敬畏,也是不忍拂了父母的意,照例会跟着一起跪拜。
祭神完毕,换门神、贴春联,除旧布新便是我的活了。把新的门神和对联用剪刀裁好,用白面和水在炉子上熬成面糊,把门上去年的老旧春联撕掉,再拿着高粱穗做成的刷子沾上面糊在门上涂抹一番,很快从院门、堂屋门到偏房门、厨房门的春联就贴好了。焕然一新的春联,红红火火的氛围,更增添了节日的喜庆。
中午吃完团圆的水饺,下午就该用包袱或篮子带上纸钱、鞭炮、香火集合了。同宗族的男丁会合一处,等人到齐,就浩浩荡荡的“上林”祭祖了。如今,村民在外打工挣点钱,时兴起买辆小轿车开回家,连“上林”也要开着车,颠簸在乡间小土路上不知啥滋味。我们这一门是反对如此的,别说开小轿车了,即便是骑电动车或自行车也是不提倡的,大家选择和往年一样步行“上林”,一来显得虔诚、庄重,二来平时不见的族人难得能聚到一块说说话,得以增进族人之间的感情。
每到一处祖坟,年长的会在坟前点燃纸钱和香火,而年轻的后生会燃放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响过后,族里的长辈在前、晚辈在后有序排开,虔诚地在坟前跪拜。此时,老人们会告诉年轻一代,这个坟头里的先人是谁,他曾经做过什么大事或者取得过什么成就。同时,还会告诫年轻一代要出人头地,为家族增光。“上林”完毕,族里还会挂出家谱跪拜,并奉上供品,算是完成将祖先请到家里过年的仪式了。
费孝通先生笔下的乡土社会日益瓦解,年轻一代平时散落在天南海北,唯有春节时才纷纷回家得以相见,同宗族里的年轻一代们如何维系感情?最近几年,我们这一门选择每家轮流做东,前往的人捎上从外地带回来的稀罕烟酒,在年三十晚上聚在一起喝酒吃饭话桑麻,往往借此机会,彼此留下了电话、微信等,以待需要时联系。当晚,大家伙会约定好时间,初一聚一块给村里长辈磕头拜年。初一凌晨5点多,一行人开始在夜色里走街串巷,给村里长辈及德高望重的老人拜年,不大的村庄用了一小时便走遍了。此时,天刚有点蒙蒙亮。
……
我对老家的春节习俗也没啥研究,但越来越感觉到正是有了这些传统习俗,春节才有了“年味”,而哪些感叹年味越来越淡了的人,抛却民俗文化日渐式微的社会大环境不谈,是不是自身就舍弃了那些富有文化气息的民间传统?也从没有认真回望过生养自己的那边土地?也丢失了那些故乡泥土里滋养出来的许许多多的优秀品质。
正如人们常说的,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父母是我们的根,故乡是我们的根,传统习俗也是我们的根,正是这些根赋予我们在外打拼的力量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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