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回的电影生活
2017年05月02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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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葆元
  老泉城路旧军门巷内是新华电影院的遗址。当年,那条窄窄的巷子是满城人精神生活的圣巷。老老少少一年不从这条石板铺成的巷子里走上几趟,这一年就白过了。电视没有进入家庭之前不能没有电影生活,朋友聊天总要聊到电影,好台词记不住,反派角色的台词张口就来,比如:“吃你几个破西瓜就要钱啦?老子在县城吃馆子都不拿钱!”(电影《小兵张嘎》)。笑声在记忆里闪回。
  少年时看电影,觉得电影院就是另一个世界。老师提前宣布学校要组织看电影,每个同学要交五分钱,于是全班雀跃。到了看电影的日子,各班级排起长队,有些同学交不起五分钱,背起书包眼巴巴地望着队伍走出学校。队伍穿过泉城路,心也和平时不一样,排在队伍里的心是朝圣般的心。看电影就进入电影的故事世界,看完了,情思还回不来,散场的路上一贯好打闹的同学都沉默地走着,那个时候少年的梦都是通过电影建立的。
  当时,旧军门巷北口树立着三块巨大的电影海报牌,预告着新影片的上映时间。海报是人工画的,每个影院都有一批画电影海报的美工,他们的职业很让人羡慕。每个市民走过那个路口都要停步看一下海报,看上映时间,看故事内容。
  逢年过节要买年货,年货里不能没有电影票,谁家过年没有一场电影票,那个年过得就挺失败。大单位有专门跑电影院的工会干部,任务就是为职工购买年节的电影票。与影院打交道多了,混个脸熟就能买到好时间段的影票。如果是生人联系电影要拿介绍信,还不一定买到好场次的票。
  那个春节复映印度故事片《流浪者》。好家伙,看电影的人比麦加朝圣还挤,影院歇人不歇马,放映机哗哗地转,跑片子的人马不停蹄地跑。那个时候三四个影院轮番使用一套拷贝,放映时间像列车时刻表一样错开。甲影院放完几盘带子赶紧交给跑片员送到乙影院,乙影院放完了再交到丙影院,丙影院又把另一部片子交给甲影院。赶的就是一个点。影院的效益都在跑片员的腿上。常常是影片放到高潮,突然灯光大亮,屏幕上出现幻灯公告:影片未到!观众集体发出一声叹息,可是没有人起哄,大家都习以为常地等着,直到灯光再次黑下来。那一年看《流浪者》的人太多了,倒票的沿街站立,每个人都哼着“拉兹之歌”,仿佛整个社会都流浪起来。
  那年我单位买到的集体票竟是年初四凌晨四点的。初三的晚上我和一帮狐朋狗友神聊,不觉间聊到凌晨一点。朋友告辞回家睡觉,约好明天再见,不是有一场电影等着嘛。刚进梦乡,那帮狐朋狗友又回来了,操着破锣般的嗓子喊起来,快起来,现在就是明天!连忙把衣服套上,顾不得扣扣子,就往影院跑,《流浪者》已经“流浪”了一半。
  转眼间香港电影进来了,影院放映《三笑》。可不得了,观众疯了,彻夜排队去买票。我敢说那是放映周期最长的影片,人们喜欢那里边的欢乐,喜欢那些江苏评弹旋律的歌曲,更喜欢美丽的秋香。那时候电影预告在报纸的中缝处,所有的人都从那里寻找适合自己的时间。我有一位同事还没结婚,下了班不干别的,立马上电影院看《三笑》。他不是跟着笑,他是去看陈思思扮演的秋香,据说看了三十多遍。电影票都留着。你别说他以后找了个对象还真像秋香,很会过日子。有一次卖啤酒瓶子,她问收废品的,啤酒瓶子多少钱一个?收废品的告诉她,一毛八。她说,人家都一毛五,你怎么一毛八?收废品的闻听,便说,那就一毛五吧!
  你看,都是看电影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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