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莽和他的译作
近日,91岁高龄的著名翻译家、作家高莽先生辞世,在翻译界乃至文学界引起不小的震动。一个译者如何成为翻译大家?高莽先生在事业上的勤奋、刻苦、激情荡漾,为人的真诚和坦荡,无疑为后辈译者提供了一个标杆。“他是我们后辈译者心中一个精神的坐标。”青年翻译家李寒和余泽民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作了如此评价。
本报记者 黄体军
后辈译者的
精神坐标
高莽生于1926年,笔名乌兰汉,曾任《世界文学》杂志主编。1943年17岁时发表了第一篇译文,屠格涅夫的散文诗《曾是多么美多么鲜的一些玫瑰》。其后在长达70余年的翻译生涯中,曾翻译过普希金、莱蒙托夫、马雅可夫斯基、叶赛宁、帕斯捷尔纳克、阿赫玛托娃、阿列克谢耶维奇等俄罗斯著名诗人作家的作品,对当代几代作家产生过重要影响。同时他坚持写作,著有《枯木立》《久违了,莫斯科》《心灵的交颤》《诗人之恋》等随笔散文集。他业余爱好绘画,曾给鲁迅、茅盾、老舍、普希金、托尔斯泰、高尔基等中俄许多大作家诗人画过肖像,并出过画集。
“我和高莽先生有缘,我们都翻译过阿赫玛托娃、帕斯捷尔纳克等许多俄罗斯诗人的诗以及201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阿列克谢耶维奇的小说。”提到对高莽先生的印象,青年翻译家、诗人李寒告诉记者,两人尽管没有见过面,但在高莽先生翻译的阿列克谢耶维奇的代表作之一《锌皮娃娃兵》出版时,受出版社委托,他作为译校,曾和高莽先生通过一次电话,“当时高莽先生听力已经不大好了,他女儿在身边协助他,但我能了解到他对自己的译文要求非常高!”李寒说,高莽先生翻译的《锌皮娃娃兵》语言非常流畅,可以说译出了原作的风格和节奏。
李寒曾在俄罗斯生活九年,翻译过《当代俄罗斯诗选》《帕斯捷尔纳克诗全集》《阿赫玛托娃诗全集》等诗集和阿列克谢耶维奇的代表作之一《我还是想你,妈妈》。在翻译阿赫玛托娃作品时,他曾故意避开高莽先生的译作,免得受到太大影响。“后来我读了他翻译的阿赫玛托娃的诗集《安魂曲》等,很是佩服,他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翻译是一项非常清苦的工作,现在国内翻译俄罗斯诗歌的年轻译者并不多,高莽先生辞世留下了巨大空白,他心无旁骛,为俄译汉事业贡献了一生,也为我们树立了一座精神的坐标,让我们这些后辈记住,必须耐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方有大成。”
坚持翻译和写作
两条腿走路
“作为一名译者,除了翻译之外,自己坚持写作也很重要,这既可以提高锤炼你的母语水平,也能让你作为一名作家更好地理解你的翻译对象。”曾翻译过2002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匈牙利作家凯尔泰斯《英国旗》《船夫日记》《命运无常》等多部代表作的青年翻译家、作家余泽民,曾深受高莽先生译作的影响,他对高莽先生一直坚持翻译和写作两条腿走路感触颇深,“在一定意义上讲,译者就是原著的再生父母,译者不同,原著的面貌也会大不同,所以读者在看翻译文学时,一是要选作者,二要选译者,而高莽先生就是一个让人值得信赖的翻译家,好的翻译家其名字本身就是一个让读者放心选择的品牌。”
对此,李寒也颇有体会。“高莽先生坚持翻译和写作两条腿走路,其实也是老一辈翻译家流传下来的优良传统,现代文学中像鲁迅、茅盾等很多大作家本身就是翻译大家。”
余泽民特别感动于高莽先生和阿赫玛托娃这对译者和作者之间延续了半个多世纪的故事。2016年春节,90岁高龄的高莽先生在翻译出版的阿赫玛托娃诗集《安魂曲》后记中,曾坦言对阿赫玛托娃有一种负疚之感,因为阿赫玛托娃曾受过不公正的批判,他对阿赫玛托娃的看法曾受此影响。后来,阿赫玛托娃的形象在他心里完全变了样,成了他无比敬爱的一个诗人。为此,他觉得对阿赫玛托娃欠了一笔债,到了90岁还想着多译一些她的诗还债。“这种负疚感说明高莽先生是一个有良知的心胸坦荡的翻译家,翻译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因为翻译不只是翻译作者的文字,还必须触摸作者的生活和心灵,需要巨大的感情投入,这一点颇值得我们后辈译者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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