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主办的首届生态南山马拉松赛起跑瞬间。
□石小生
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也一样。跑友们在上海,在日本和歌山,在枣庄,也在济南。不同的场景,同样的心境。一张张抵达终点的笑脸,一丝丝迎难而上的慨叹,还有那来自赛道上的或陌生或熟悉的信任、激励和陪伴。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抵达初心的彼岸?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大概一场马拉松就够吧。
这个周末,“大表哥”王国易和“桃太郎”赵青松,结伴闯荡上海滩。青松个人最好成绩249(2小时49分钟),国易个人最好成绩301(3小时1分钟),速度应该说差距并不小。而这一次,他们要为同一个目标而步调一致:300(3小时)。另外还有12个来自天南海北我不认识的人,与他们同行,共同作为一个方阵呼啸而过上马赛道。这场马拉松一开始就是一场关于兄弟的故事。
国易一贯大大咧咧的。比赛的当天早上,检录处遇见他,“郎哥就是拖,也得把我拖进(300)方阵里”。挥一挥手,信心满满而去。比赛已经过去4个小时了,咋还没有看到朋友圈呢?当我以龟速完赛,返回酒店的车上,禁不住微信问他。很快就收到了他的回复,他说——“没进(300)。”
“(方阵)一个人都没进。”
答案很出乎我的意料。尽管上马赛道路窄、弯多,但他们其中毕竟是有一些250水准的人啊。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方阵一行14个人,或是因为太想集体实现300的团队目标了,前半程配速过快,过30公里后又有人些许掉速,而为了尽可能地不让任何一人轻易掉队,最终憾失300门槛。其中有一位选手,一度瘫倒在41公里处,最后1公里是两位志愿者搀扶完赛的。
这让我想起电影《冈仁波齐》。一个山村的藏传佛教信徒,在神山冈仁波齐的本命年里踏上朝圣之旅。他们中有一生未出过山村的古稀老人,有家庭多艰的壮年汉子,有即将临盆的孕妇,有懵懂无知的9岁孩童,他们每个人都截然不同又毫无二致,为了一份心安,在2000公里的朝圣路上一步一个长头地磕下去。
这一切都像极了马拉松。42.195公里的终点,没有一个人的腿是轻松的,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心是沉重的。就像我们一次又一次看到的那样,笑容洋溢在跨越终点的每一个人的脸上,哪怕他的眼中泛着泪水。
《冈仁波齐》这则关于宗教信仰的故事,讲述的其实不是宗教,而是信仰本身。正如我们的生活没有宗教,但我们一样信奉着责任、担当、诚信、互助、友谊、纯真等等。这一切美好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信仰,也正是这样的信仰,让我们更加笃定了对人性美好的追求。
“跑完我都流泪了。”时隔一天的早上,国易又一次发来了信息。他说,这一次的“破3”计划虽然没有实现,但整个过程中大家互帮互助,特别感人。“郎哥带我到35公里,我感觉有点累,就让郎哥走了。稍微调整了一下,之前掉队的队友赶了上来,我们又一起跑,最后303一起冲线。”
这种情绪我懂。跟很多事情一样,重要的不是我们在一起取得了多大的成绩,而是我们曾经一起认真地走过一段路,彼此信任、彼此激励、彼此搀扶……这些一路相伴的情谊和故事,注定会永远激励着我们走向更远的地方。
返程的时候看电影《马拉松》。这部拍摄于2005年的韩国电影,是根据韩国的一段真实故事改编的。影片的男主角初原是一位“星星的孩子”(孤独症患者),在他19年的成长中,一向只有高强度、机械化的行为训练,而不曾对任何人产生任何一丝一毫的情感依赖,包括为他“牺牲了近20年”的母亲。
一次很偶然的尝试他开始跑步。当历尽种种波折终于踏上42.195公里的赛道,奔跑中的初原,脑海中第一次浮现出那些自童年就一直陪伴自己、在自己的生命中不断发生的来自母亲、来自家庭、来自外界的所有美好的琐碎细节。
马拉松从来都不是一场关于输赢的比赛。对于任何一位不以马拉松谋生的人而言,速度与成绩,远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参与其中,勇敢地直面挑战、科学地迎接挑战、尽情地享受挑战,并在漫长、疲惫而又沉重的奔跑之中,一点点发现内心之中从未被发现和重视的美好,唤醒那些沉淀在饮食生活渣滓里的琐细的感动。
就像电影《马拉松》所讲述的那样,初原在奔跑中第一次感知到了爱,也正是爱的觉察与温暖,让他在42.195公里的赛道上慢慢苏醒自我、融入其中,身智健全者的心灵之旅也大致相同。当我们站在每一次挑战面前,帮助我们抵达终点的往往不是体能、对手和技术,而是那些始终充盈在我们内心的人性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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