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曾被记录的生命 韩国在全国范围调查“幽灵婴儿”案 　　自7月18日起,韩国政府针对2015年至2022年出生但未办理出生登记的2123名儿童进行有关下落、生死情况等调查。据韩联社7月25日报道,韩国警察厅国家侦查本部7月24日发布全国“幽灵婴儿”案最新侦查结果,截至7月21日,发现275名未办理出生登记的孩子生死不明。此前,韩国监查院对卫生部门的审计过程中,发现存在部分婴儿有出生记录但未进行登记的情况,而后“水原冰柜死婴案”在6月浮出水面,由此引发韩国启动大规模调查。
　　记者　赵恩霆　整理

经济原因无法养育?
　　7月18日起,韩国政府针对2015年至2022年出生但未办理出生登记的2123名儿童进行有关下落、生死情况等调查,发现249名儿童因病或因犯罪死亡。死亡儿童中,9人的亲生父母等监护人已承认杀人或过失致人死亡,26人不涉及犯罪,因儿童是在医院接受治疗时死亡的。其余多人有可能死于非命,京畿道南部警察厅正对有关人员进行调查。32名犯罪嫌疑人中,11人被逮捕,10人被移送检方审查起诉,1人仍在接受调查。
　　韩国警方正在集中力量调查275名儿童的生死状况,其中首尔警察厅负责的案件最多,为155起。随着调查结果相继出炉,预计死亡人数还会进一步增加。
　　日本媒体报道称,韩国常年都存在“幽灵婴儿”问题,侦查结果显示,不少人因经济原因,无法养育生下来的婴儿。韩国媒体6月曝光“水原冰柜死婴案”,引发舆论震惊。韩国警方6月30日通报说,该案嫌疑人是水原市一名30多岁的女子,已被逮捕。她于2018年和2019年分别生下一名女婴和男婴,分娩次日将婴儿杀害,藏尸家中冰柜数年。
　　据报道,这名女子的家庭并不富裕。在犯罪之前,她已经和丈夫育有3个孩子:两个女儿分别为12岁和8岁,以及一个10岁的儿子。按照嫌疑人的说法,她因经济困难而杀害婴儿,向丈夫谎称流产。这名女子受到谋杀罪名指控,警方曾以涉嫌合谋调查她的丈夫,最终决定不对他提起指控。
　　同样在水原市,当地一处商住两用公寓内的一名女子在7月1日被警方紧急逮捕,她涉嫌于2019年4月在大田市产下一名男婴后将其遗弃屋中4天,导致婴儿死亡。据该女子供述,由于自己并不想怀孕生下这个孩子,因此她把遗骸抛弃在附近的野山。
　　同一天,韩国警方还在京畿道果川市紧急逮捕了一名50多岁的女性,她涉嫌在2015年9月将“出生后死亡”的男婴埋在一处野山。随后,检方否决了紧急逮捕令,理由是“遗弃尸体的公诉时效为7年,该案已经过了公诉时效”。但警方认为,该女性所谓“婴儿出生后几天就病死”的说法不可信,准备继续调查该女性是否存在虐待儿童致死的行为。
　　据韩联社援引警方消息报道,韩国南部巨济市一名30多岁女子和她20多岁的男友在7月2日被捕,两人涉嫌杀害他们的孩子并埋尸山中。该案发生于去年9月,该女子生下一名男婴5天后,坐视孩子的父亲将其掐死,两人一度谎称男婴意外身亡。按照这两名嫌疑人对警方的说法,他们经济拮据,害怕家人发现有孩子后强迫他们分手,因而对亲骨肉下毒手。
　　报道称,另一起同类案件发生在韩国中部大田市,一名女子涉嫌产下一名男婴后将其饿死。据警方通报,嫌疑人20多岁,6月30日被拘留。她与男友分手后发现怀孕,2019年4月独自在大田一家医院产子,未在当地给孩子做出生登记。该女子曾称把孩子埋葬在当时住所的附近,但随后多次改变说法,告诉警方不同的地点。
　　韩国警方7月14日通报说,光州市一女子因涉嫌杀害一名刚出生6天的婴儿被控谋杀。她起初谎称将已死亡婴儿丢弃,后承认自己故意致婴儿窒息死亡后把遗体放进垃圾袋。
修法强化婴儿登记
　　“水原冰柜死婴案”曝光后,韩国政府从6月28日开始调查2015年以来在医院有出生记录但未登记户籍的儿童状况。7月4日,韩国国家警察厅通报说,现阶段共接到209起涉及“幽灵婴儿”的报案,正对其中193起展开调查,已确定12人死亡。到7月10日,韩国警察厅国家搜查本部说,全国各地警方共接到1069起涉及“无户婴儿”的报案,正在侦办其中939起,已确认34名婴儿死亡。
　　随着“幽灵婴儿”排查深入,更多虐待和故意杀害婴儿的案件浮出水面。到7月18日,韩国保健福祉部通报说,韩国全国2015年至2022年出生的无户籍“幽灵婴儿”共有2123名,已确认其中1025人存活,249人确认死亡,占比近12%。韩国保健福祉部说,警方正在侦办814起“幽灵婴儿”案,其中7起涉嫌违法的案件已移交检方处理。
　　按照韩国以往的出生登记系统规定,若婴儿没有进行人口登记,弃婴案甚至杀婴案都很难暴露。韩国《居民登记法》规定,父母必须在婴儿出生后一个月内进行人口登记,但若违反规定仅会被处以罚款。同时,医疗机构也无须向政府通报婴儿出生的事实。“水原冰柜死婴案”得以浮出水面,有赖于此前韩国监查院对卫生部门的审计,发现存在部分婴儿有出生记录但未进行登记的情况。
　　韩国国会6月30日通过法案,要求医院向政府通报婴儿出生情况,以便及时为婴儿登记户籍。据韩联社报道,韩国国会当天以266票赞成、1票弃权的投票结果,通过《家族关系登记法》修正案,规定医疗机构有义务在14天内向健保审评院通报新生儿出生的事实；如果家长在婴儿出生后一个月内没有为孩子办理户籍登记,地方政府将在7天内通知家长办理；如果家长仍没有登记,登记机构将在获得法院许可后行使职权办理登记。
　　该法案旨在杜绝因父母故意不登记而造成“无户婴儿”现象。据韩联社报道,“水原冰柜死婴案”等未登记婴儿遭杀害、遗弃案件的发生,加快了相关立法进程。
　　韩国国会7月18日表决通过《刑法》修正案,加大对杀害和遗弃婴儿的处罚力度,量刑最高上调至死刑。此前的《刑法》条款规定,婴儿杀害罪处以10年以下有期徒刑。经修改后,杀害婴儿也适用一般杀人罪的死刑、无期徒刑或5年以上有期徒刑,以及杀害尊亲属罪的死刑、无期徒刑或7年以上有期徒刑的刑罚。
　　遗弃婴儿此前仅被处以2年以下有期徒刑或300万韩元(约合1.66万元人民币)以下罚金,而经修改后,适用一般遗弃罪的3年有期徒刑或500万韩元(约合2.76万元人民币)以下罚金,以及遗弃尊亲属罪的10年以下有期徒刑或1500万韩元(约合8.3万元人民币)以下罚金的刑罚。
　　据韩联社报道,这是韩国自1953年9月制定颁布《刑法》以来,时隔70年首次修改有关弃婴、杀婴的规定。早在70年前,婴儿死亡率高导致社会上存在推迟婴儿出生登记的风俗,对婴儿人权的认知也相当低。但随着时代变迁,加大对涉及婴儿犯罪处罚力度的呼声渐高,加上近期婴儿被杀惨案频频曝光,修法被迅速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