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笔记:
写给父亲的一封信
2017年11月08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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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想写一写我的父亲,却不知如何下笔。
  父亲一生命苦,幼年丧父,几个年长的姑姑早早出嫁,剩下小姑、父亲和奶奶相依为命。因为缺少庇护,从小看尽了人情冷暖,以至也养成了后来易怒多变的性格。印象当中的父亲,一直是冷冰冰的,脾气暴躁,甚至酗酒,小时候看到同龄伙伴偎着自己的父亲撒娇,我只有羡慕的份儿,却从不敢与自己的父亲过于亲近,因而我与父亲的关系一直是淡漠疏离的,不似一般家庭那般温暖。及至后来,我考入大学,甚至有种脱离牢笼的感觉。毕业找工作,远离家乡,没有丝毫犹豫。现在想来,父亲对我们的关爱其实比任何人都不少,只是父亲不善于表达,而那时我没有去扛起我应扛的责任,扔给父亲的担子,不知该有多沉重。
  一年前,母亲打电话来说父亲要到我这边查体,我隐约觉得不好,我知道若非万不得已,父母是不会轻易惊动我这个成天把忙挂在嘴边的女儿的。虽早有预料,检查结果仍让我近乎崩溃,我不知道以我尚且年轻的年纪来承受这些是否有些为时过早,除了哭,似乎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了。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我不敢让母亲知道实情,甚至不敢告诉姐姐,怕她们在父亲面前流露出难过的神情来。父亲连亲兄弟都没有,我只能打电话和小舅商量。瞒着母亲,安排好父亲的手术。风险是有的,我只能承担,别无选择。手术前夕与表姐通电话,表姐说春节回家还与父亲一起吃过饭,席间父亲曾说起,这辈子就这么两个女儿,虽然在老大身上有些遗憾,好在老二争气,也算是弥补过来了,觉得现在过得挺舒坦的。我听后直接泪崩,一方面是为自己辜负了父亲的期许,另一方面是觉得父亲这舒坦的日子委实没过上几天。
  父亲对自己的病情大抵是有些感觉的,手术前他从不谈及病情,只对我提了两点要求:第一坚决不用我的钱,说不能让我的公公婆婆觉得我的家人给他们的儿子带来了负担;第二在我工作的医院住院,坚决不搞任何特殊,说不能给同事落下议论我的把柄,让我为难。父亲干了一辈子教育工作,一生正直,脾气虽不好,为人却是善良的,即使这个时候仍是处处为我着想,生怕我将来受委屈。
  手术之后是难熬的放疗。手术和放疗的痛苦,非常人可以想象。父亲一度到了连水都喝不进去的地步,整个人瘦的只剩一副骨架,儿时对于父亲那高大魁梧身影的记忆一点点蜕变成如今这单薄瘦弱、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的身躯了。那段时间我的心理压力大到极点,我甚至质疑起自己,当初选择做这些治疗是否正确?手术是不是加速了父亲病情的变化?如果父亲撑不过去,我又如何能原谅自己?
  父亲的坚强超出我的想象,也许他是明白,母亲和姐姐都离不开他,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必须挺过来。所以我的父亲,为了他的家庭,为了他的责任,抗过了一次又一次难捱的治疗,忍过了一轮又一轮的痛苦,如今,他的身体正在一天天恢复,精神也一天天好转。
  我不知道父亲还能陪我走多久,也不想去知道。我只知道,在父母的有生之年,尽可能的,让他们舒坦的日子,多过一些。
   (王后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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