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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锁沙河

齐鲁晚报     2021年11月15日
  □李祯
 
  那年假期接近尾声,我们打起了河对岸祖堂的主意。
  那是距离开学不到一周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情绪向我袭来。我说不清楚,午饭时刚和母亲吵了一架。可能是马上开学的缘故。进入学校,预示着循规蹈矩的生活开始,一切都是被约束的。当然,上学也宣告这个夏天正式结束。我就无法游泳,偷桃子,和东明、花子玩枪战了。
  祖堂就在沙河的对岸,供奉着后李村的老祖宗的牌位。由于东明在后李村偷桃子,挨了后李村的一顿毒打,他想要把老祖宗的牌位偷过来,以此报复他们。
  有两条路可以通往祖堂。其中一条有些远;另一条要近便得多,只需穿越我们村那片玉米地,从沙河游到对岸,然后再穿过后李村种植的片片桃林即可。
  我们选择了最近的一条。沿着村里的田地,我们很快抵达了沙河。只要穿过去,就是祖堂了。可是,不知道是迷路,还是祖堂凭空消失了,我感觉一直在兜圈子。我问花子,你去过祖堂吗?他摇了摇头,我不由得看向东明,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答案。他没有搭理我。接着,我向他们讲述了村里的一个传言:当事人名叫常亮,是后李村的女婿。有一次,他去后李村老丈人家喝酒,大醉。回来的时候,进入了后李村的庄稼地。他说,他整整骑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绕出那片庄稼地。我说,那片庄稼地现在就是这片桃林。这是我奶奶讲的。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带头的,慢慢地往回走去。
  当时,每个人肯定丧气极了。东明说,真是活受罪。他明明看到日历上写着忌出行,却被我们硬拉了过来。我怒火中烧,向他强调:是他带我们来的。为了让他清楚地认识到错误,我伸出左手的食指,恶狠狠地指向了他。只听“啪”的一声,我的手被他打落了。他逼至我的眼前,死死地揪住了我的衣领。他问我,你再说一遍。
  花子冲了上来。他想要拉架,却被东明推搡到了地上。东明脱口而出:你这个野种,都不知道你爹是谁。还敢上来撒野。
  花子的身世一直是大家的忌讳。我们不约而同地望向花子,他慢慢站了起来,走到我们面前。我与东明的争执已然无关紧要,都在等待着花子作出反应。
  没有,没有任何道歉与反转。东明低着头,默默地走掉了。我看向花子,他轻微地摇了摇脑袋,一个人扬长而去了。只有我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大概站了一分钟,我埋着头朝沙河的方向小跑了几步,追上他们,纵身跳入河里。
  这条河完全不像游过去的那条河,河水冷得要命,像一根根刺一样,直击五脏六腑。当游到河中央,拍击水面的声音消失了。我发现已然被雾气笼罩,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当我再有所反应,双手双脚开始奋力地拍打水面。不过,无济于事。就像遗忘了游泳,我再也无法把脑袋探出水面。
  东明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却无法回答,只想大口吸几口空气。见我没有反应,他们沉默下来。等着我的体力渐渐恢复。
  远处一束束光在田野中肆意地晃动,有人呼喊我们的名字,是我们的母亲。我们刚刚会合,我就冲进了她的怀抱。再也不管不顾,号啕大哭。
  后来,接连下了几天暴雨。当雨停歇下来,花子辍学了,我父亲的鸡舍破产,我们一家从麻店镇漂泊到了沣镇,只有东明留在了学校。不过,他没有呆多久。等着年满二十,他去往远方,成为了一名军人。我们再也没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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