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德强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与赵家石河有了交集。赵家石河的成名是因为获得了“山东省第四批传统村落”美誉。驱车从五莲县城出发,一个小时后便到了赵家石河。
一下车,迎面扑来的便是热热闹闹的人群。原来这天恰是赵家石河立集的日子,赵家石河的集是逢一排六。集市上已是人来人往。临县的茂腔剧团受邀前来助阵,早已在集市中央摆开了舞台,不知名的茂腔戏演得正起兴。舞台前坐满了四邻八村前来听戏的农人,年龄看上去大都已六七十岁。
赵家石河隶属于日照市莒县东莞镇。据记载,赵姓人于明代洪武二年由山西洪洞县移民迁此建村,因居石河岸边,亦由赵姓人建村,遂取名赵家石河。自建村至今,祖祖辈辈在这里春播夏耕、秋收冬藏,至今已有七百余年。
村中的小巷曲折蜿蜒,整个村子宁静而不寂静。村子地处丘陵,地势略显西高东低。放眼望去,几乎清一色的百年石屋占据了大半个村落。石屋依地势而建,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呈不规则状分布于石河两岸。
石河自西往东穿村而过,水源出自于不远处的箕屋山,这里正是潍河的发源地。石河清澈见底,野生的鱼儿游戏其间。几千年来人类逐水而居,赵家石河人概莫能外。七百年前的赵姓人家,当是看中了石河这浅浅的一道清流,才会在此定居的吧!
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没有文化支撑的古村落难以长远发展。赵家石河的文化脉络传承日久,学堂便是赵家石河传统文化的一个缩影。学堂里摆放着用青砖做支柱、整棵树解成的木板做桌面的排桌,黑色的木质长条板凳整齐摆放在排桌的间隙,前面黑漆漆的讲桌倒是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古韵味。村里的人告诉我,学堂的历史要追溯到清代宣统年间。村里的望族为了让自家子弟启蒙人生,筹建私塾一处,聘请赵晋传授,这便是赵家石河文化传授的发轫之作。在清朝能够有这样的见识,筹建私塾教授自家子弟初识一些文字,从而启蒙人生,足以看出赵家石河人的与众不同之处。
新中国成立后,孙福珍先生牵头改私塾为小学,教室仍沿用过去私塾的石屋,从此私家学堂成为全村适龄儿童都有机会学习的地方。一辈又一辈的优秀子弟正是从这里开笔启蒙,进而走向更为广阔的世界。
如果觉得学堂的历史不够久远,还不足以完整体现赵家石河的文化传统,那么不妨走进徐家和王家两姓的宗祠里去找寻一下,或许就能够发现赵家石河的文化传承由来已久。在中国传统的儒教文化里,宗祠文化是一项不可或缺的姓氏宗族文化。宗祠又被称为宗庙、祠堂,是供奉祖先神位和宗族祭祀祖先的场所,一向被视为宗族的象征。通过对祖先的祭祀,以同姓血亲关系的延续为纽带,把整个家族成员联系起来,形成宗族内部的凝聚力及亲和力。从某种意义上说,宗祠是一个民俗博物馆,是一部家族变迁史,更是一个村落的文化发展史。
徐家祠堂和王家祠堂也是这样,在已逾百年的石屋中,两家祠堂同样有着大同小异的布置,通过不同渠道收集起来的家族文物,一件件摆满了整个石屋。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后人昭示着,这不仅是徐王两姓,更多的是赵家石河久远的历史文化与传统。
走了许久,我已有些累,还是去转转秋千吧。“转秋千”俗称“转悠千”。赵家石河有“转秋千”的习俗,家家户户在院中或门前空地上架起秋千,一家人和左邻右舍一块尽情玩耍,期盼着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作为一种地方习俗文化,当地的“转秋千”还曾登上过央视的新闻节目。
我又一次来到石河岸边。石河的上游遍布着古老的水车、辘轳和翻车,这些或用木质、或用铁质做成的汲水工具,无不彰显着中华民族的创造力与智慧。千百年来,人们就是用它们灌溉着无以计数的田地,又是用它们传来必备的生活用水。
村里人也一再提醒我,村中古树颇多,很值得一赏。尤其是村东石墩上那一棵棘树,又名酸枣树,立村时即有此树,因长在石墩上,村里人视为奇观,遂得以保护存活至今。
古树和古村同龄,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时间已来不及,我便没有前去拜访这棵酸枣树。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留一点念想,留一个再次前往古村的由头,不也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