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文 编译
8月21日,美国“最大的泄密者”、25岁的布拉德利·曼宁被判监禁35年。他发表声明说:“如果我的付出意味着我们的国家能够实现真正的自由和平等,我将乐于承受这份代价。”
8月22日,曼宁发表声明称,希望成为一名女性。他认为,自己不必再掩饰任何事。
少年坎坷
“嗨,你好吗?”这是故事的开始。
“嗨,你好吗?”这句问候,应该是曼宁对前黑客拉莫说的第一句话。拉莫曾是著名的黑客,在谈话中逐渐取得曼宁的信任。曼宁将自己称作一个“幽灵”或“鬼魅”,将自己的故事和盘托出。
曼宁出生在美国俄克拉何马州中部,他的父亲是名程序员,受其影响,曼宁也对编程兴趣浓厚。曼宁自我评价说,自己“非常柔弱”、“非常聪明”。他“3岁能阅读、4岁会做乘除法”,他还非常喜欢电脑,儿时就“黏在电脑前”,沉迷于玩一款名叫模拟城市的游戏,在虚拟的世界里构建城市。
曼宁告诉拉莫,从幼儿园开始,自己就已经受到学校和家庭的双重困扰。孩子们叫他“娘娘腔”或者“老师的宠物”。他的父亲不仅酗酒还打骂他,这使得他只能孤僻地独处。“我成长中最爱做的事是阅读我的百科全书,看公共电视台里堆乐高积木的节目(这是我家电视唯一能收到的频道),还有就是玩我爸给的二手电脑。”
在中学时期,曼宁的父母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离婚。曼宁回忆:“有一次,我爸喝醉酒后精神恍惚,他在看电视。当时我在做家庭作业,有点吵,他很生气……他走进卧室,掏出一把猎枪,在屋子里追赶我……门被上了锁,我没法出去,只能等着被抓……我妈抄起一盏灯向他头上砸去……我也冲上前去打他,弄伤了他的鼻子……我父亲开了一两枪,损坏了家里的东西,但是没人受伤,除了我。我被他用皮鞭揍了一顿。”
曼宁的老师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伤,后来“社工开始介入”。曼宁的母亲提出离婚,甚至试图自杀。当她情况好转后,获得了曼宁的监护权并带曼宁回到了英国威尔士的家乡。此时,曼宁的心思已不在学业上,他开始创业。曼宁创办过一个网站,但运营得并不顺利。后来,他的母亲中风。在2005年碰巧赶上伦敦“7·7”爆炸后,曼宁回到美国。
大兵“失援”
“唯一安全的地方,可能就是互联网。”艰苦的军旅生活以及自我认知的混乱,让曼宁难以应付孤独。
回到美国后,曼宁开始认真对待自己是同性恋这一现实。2007年10月,为了凑够大学学费,曼宁选择参军。那时军队对同性恋还是实行不问不说的政策,他似乎在军队中获得了朋友的支持。
2009年,曼宁被派往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从事情报分析工作。他每天都能阅读机密情报。然而,曼宁的生活还是与世隔绝的。沙漠,对他来说太可怕了。
“这里很热,太他妈热了。灰尘也非常大。每当下雨时我就能长高7厘米……”他写到。“这里是荒漠,但土地还不算绝对贫瘠……粉粒形成黏土。这就是肥沃的新月地带,植被稀少,落叶木、热带树木还有灌木奇怪地混杂着生长,很容易因风蚀而折断。”
曼宁失去了他的“精神支援渠道”,周围都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他受困其中。更糟糕的是,曼宁还得应对另一面的自己:在性别认知上,他性身相异。他告诉拉莫:“对我来说,唯一安全的地方可能就是互联网。”
揭露秘密
“我的价值观被颠覆了。”在巴格达的所见所闻,激发了曼宁的正义感。
也是在巴格达,曼宁个人的戏剧故事开始和整个世界相连。他一直“热爱”他的工作,但是一天,他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我看到伊拉克警方抓了15个人……他们的罪名是印刷‘反动出版物’……伊拉克警方不愿意和美军合作,于是我接到命令去调查这些‘坏人’是谁,警察为什么要抓他们……事实证明,他们只是印刷了一本对伊拉克总理马利基的学术性批评文稿……我的翻译读给我听……开头是一篇题目为‘钱都去哪儿了’的温和的政论文章,接下来是总理内阁的贪污行径……我立即跑到长官的办公室解释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根本没有兴趣……他让我闭嘴,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伊拉克警察抓到更多的‘反动者’……我的价值观被颠覆了……我一直质疑现行政策,通过调查找出真相……但是我竟然也是政策的一部分……我也是自己反对的一部分……”
曼宁的良知让他开始反对这场他参与的战争。他发现自己一直热衷的互联网成了可以为这个世界做点好事的工具。“如果你长时间能接触到机密网络……比如,八九个月……而且你看到了一些难以置信的事,一些可怕的事……这些事公众应该知晓,而不应该储存在某些华盛顿暗室的服务器上……你会怎么做?”
曼宁向拉莫坦承了泄密一事。曼宁承认,他将25万份美国政府的秘密文件和录像拷贝到一张Lady Gaga的CD上,交给了阿桑奇创立的“维基解密”网站。曼宁泄露的材料包括美国士兵在一架直升机上向伊拉克平民射击的录像,事件中12人被打死,其中包括两名路透社记者。他希望通过公开这些文件,引发“世界范围内的讨论、争论和改革”。
2010年1月曼宁休假时,他和“维基解密”网站保持联系。同时,他开始公开穿着女性服装。“我在星巴克、麦当劳这样的地方被称作‘女士’或‘小姐’。”他认为,自己不必再掩饰任何事。
后来,拉莫向军方检举曼宁。2010年5月29日,曼宁被捕。
请求特赦
他说,他“伤害了美国”。但如果能实现真正的自由和平等,他“乐于承受代价”。
曼宁被收押后,军方以防止他自杀为由,对他严加看管,包括在严寒天气,要求他只能穿内衣；没收深度近视眼镜,让他几乎成了瞎子；他被单独监禁,每天只有一小时放风,警卫5分钟就要巡房一次,即使是半夜也不例外。
2011年,美国军事法庭开审曼宁泄密一案。2013年7月30日,军事法庭宣布对曼宁的最严重指控——通敌罪不成立,但其余20多项罪名中的大部分成立,包括间谍罪。在8月14日的一场庭审中,曼宁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了道歉。他说,他不仅“伤害了美国”,而且还错误地认为自己能够“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曼宁的态度突然发生转变令支持者大失所望。之前,全球有10万人联名请愿,提议曼宁获诺贝尔和平奖提名。
8月21日,曼宁被判处35年监禁。曼宁的律师表示,将会向美国总统奥巴马请求特赦。曼宁的律师戴维·库姆斯代表他宣读了一份声明,称曼宁所有揭露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弊端的行为都是出于“对祖国的热爱和责任感”。库姆斯称,这份声明也是曼宁请求奥巴马特赦的申请书的一部分。声明中说:“如果你否决了我的特赦申请,我将怀着这样的想法服刑:有时候人们需要为了维护社会自由付出沉重的代价。如果我的付出意味着我们的国家能够实现真正的自由和平等,我将乐于承受这份代价。”
8月22日,曼宁发表声明称,希望成为一名女性。他请求立刻获准开始为变性接受荷尔蒙疗程,并请求外界从此用“切尔西”这个名字称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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