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奖
赢了名利输了灵魂
2014年12月28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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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魏新丽
“长着一副鲁迅的脸,却是郭沫若的灵魂在飞翔。”这是网上对2014年鲁迅文学奖最一针见血的评价。甚至有网友将鲁迅文学奖改编成段子:“这世界上原本没有鲁迅文学奖,领的人多了,也便成了郭沫若文学奖。”
在中国文化界,文学奖本来是个高大上的存在。特别是茅盾文学奖和鲁迅文学奖,在中国文坛屹立多年,引无数文人竞折腰。但是2014年,有28年历史的鲁迅文学奖差点失了身。先是湖北诗人柳忠秧陷入跑奖传言,然后是诗歌奖获得者周啸天的“打油诗”引发巨大争议,随后作家阿来炮轰零票现象。口水仗、骂战、猜疑、阴谋论,种种混乱,估计无辜躺枪的鲁迅要是知道了,也得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作为中国最高奖项的文学奖,代表的却是跟鲁迅差了不知多少步之遥的水平。
“茅盾文学奖和鲁迅文学奖里相当一部分获奖作品,根本无法进入当代文学史的书写范围。”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黄万华说。虽然在这两奖之中,曾经出现过《平凡的世界》、《白鹿原》、《尘埃落定》等经典作品,但是也充斥着不少水平低下、滥竽充数的作品。用黄万华的话说,这两奖的作品,在文学史上“淘汰率很高”。
远的不说,单看2014年鲁迅文学奖,周啸天的古体诗就是最好的例证。周啸天不巧赶上了网络时代,网友能在12秒内将他的诗歌传到网上,大肆转载,让其无所遁形:“炎黄子孙奔八亿,不蒸馒头争口气”,“杨振宁翁帆订婚,二八翁娘八二翁,怜才重色此心同。”如此打油诗,如此水准与格调,让人恨不得拍着棺材喊:“鲁迅醒来!鲁迅醒来!”
在鲁迅文学奖揭晓之前,就有跑奖传言。湖北作协主席方方炮轰柳忠秧,称他为了获奖到处活动。开奖后阿来也发表长文,针对其作品零票现象抗议评委的公正。
文坛的最高奖项却不能服众,归根到底,是因为在中国,文学是纯粹的,但文学奖是功利的。
在中国文坛,获奖对一般作家来说意义重大。首先,中国作家实施分级制度,级别的评定与获奖相关,级别又与工资挂钩,这就跟教授评职称看论文一样,文学奖成为作家晋升的有力武器。从商业来说,获奖作品的出版更加方便,看看诺奖销路有多好就知道了。
功利之下,就必然要有权力运作和人情往来。
“所谓的‘跑奖’,隐性的比显性的会更长久存在。”黄万华说,“还有一种半隐性存在,即没有金钱的贿赂,但是会打电话托熟人跟你说,这也足以跑奖。”
中国是个人情社会,文人圈子更是如此。文艺界不同于商界,物质贿赂显得廉价而尴尬,太傻!平日里吃吃喝喝、礼尚往来,搭建起的人脉圈子,关键时刻就派上了用场,这是抹不开的面子。
而“跑奖”往往不是单兵作战。由于各个省都把获奖当做政绩,评奖时一些官员也会撸袖上阵。“各个省都有人驻扎北京,关键时刻名单一确定就知道谁是评委,也会告诉申报者有没有资源可以利用。”黄万华说,经常是当评委的还不知道自己是评委,说情托关系的已经上门了。
这不是参与者跟评委个人的事,而是一种社会机制跟社会风气的结合。身处其中的评委,只有四个字——身不由己。
阿来用“积习”二字来形容文学奖的种种弊端。确实如此,这成了习俗、成了风气,甚至走出了国门。马悦然就曾说,他经常收到一些中国作家来信,请他推荐评选诺奖,甚至曾有山东官员送他字画,称可以不要奖金,只要名誉。
积习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程序上的严格会带来一定约束力,如郁达夫小说奖评选期间,全过程开放,作家写评语。如此,如果你胆敢把不好的作品吹到天上去,那么大家就敢把你在这个圈子里的名誉踩到地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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