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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学利
老钱住在村子的最东头。村子的地势西高东低,下雨天整条街的流水都经过他的门前,水流湍急,所以他过街时要特别小心,于是他常常抱怨自己的祖先选错了地方。
后来,人们都按规划建了新房,街道加宽了,路面也硬化了,好走了。但下水道一直没彻底解决好,只是在街道两边各挖了一道深深的沟,让雨水从沟里流向村外的河流。人们出门时就在沟上垫一块木板,晚上怕被偷走,再收回家里,家家户户像住进了炮楼。
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过了没多久,这种局面终于改变了,村里用砖砌坡,再加盖厚厚的水泥钢筋盖板,上面走人走车就都不成问题了。
老钱是个心细的人,他感觉这样做好是好,小孩子不用担心掉沟里摔个鼻青脸肿了,在路上倒车拐弯也不用害怕后轮或前轮歪进沟里了,但农村柴草多、杂物多,如果下水道被堵塞,那可就麻烦了。他尤其担心的是,自己的门口正好在下水道的最末端,可能最容易堵。于是他就想了个招,做了个大铁箅子放进自家门口外的下水道里。说来凑巧,第二天就下起了大雨,雨水顺着下水道哗哗地向村外的河里狂泄。老钱不放心,让老伴给他打着伞,撬开了埋铁箅子处的盖板一看,果然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被铁箅子截获了。老钱用铁锨往外捞,不料从一堆垃圾中发现了一个黑色的钱包。老钱一看大雨天四下无人,就让老伴拿回家了。真是天上掉馅饼啊,老钱打开钱包一数,喜出望外,里面竟有一百多块钱呢,钱湿了不要紧,一晒不就得了?
接连下了两场雨,老钱从下水道的铁箅子上收获颇丰,从上头冲下来的啥也有,有毛巾、手套、皮鞋、小孩玩具,还有牙膏、裤头、袜子等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冲不来的,下水道简直成了老钱两口子的杂货铺。
一天晚上,老钱的老伴摆弄着捡来的一个缺腿的小人玩具,跟老钱说,要是下雨能冲来手表、钻戒该多好呀。老钱一听,说要逮小鱼必须用细网。于是老钱连夜把铁箅子拿出,用细铁丝像蜘蛛吐丝一样,把铁箅子缠成了细筛子。放好之后,就等天下雨了。可天却像与他作对似的,总也不下雨,老钱着急呀,逢人就问什么时候下大雨呀,人们说地里不缺雨,盼雨干啥。他不好意思说实话,只说下雨天凉快。
半月后,一场大雨终于让老钱盼来了,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早晨天一发亮,村里就炸锅了,村里变成“水漫金山”!下水道非但不泄水,反而往外冒,有的人家还雨水倒灌,屋里都进水了。人们查来查去,发现老钱门外的下水道里根本没水,是老钱这里出了问题。当人们打开老钱门口的盖板时,才知道老钱设置了机关。老钱被大伙问得张口结舌,喃喃地说,“我是想不让下水道堵,没想到反而更堵了。只怨我把铁箅子扎得太密了。心太密,是堵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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