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是个很坑人的东西,英语里有“Emperor”这个词,其拉丁文的原意本来更接近“英雄”的意思,但咱中国历史上从没出现过与之类似的职位,于是只好勉强翻译为“皇帝”。久而久之,给人造成个错觉,以为西方的“皇帝”们与我们那些皇帝差不多。但要真拿二者对比,你会发现,至少罗马时代那些原汁原味的好“皇帝”,其行迹个顶个狂甩咱中国贤君圣主几条街。
公元117年8月9日,罗马皇帝图拉真合上了双眼。图拉真在罗马皇帝中是个标杆式的人物,这从罗马元老院授予他“最佳首席公民”的头衔就可见一斑。其实,图拉真生活的时代刚好是罗马好皇帝爆棚的时期,五位贤明的皇帝相继继位,所以这段时期又被称为“五贤君时代”,图拉真是这五贤君中的第二任。
现代中国人评价皇帝首推“武功”,这方面图拉真很牛,他屡战屡胜,把罗马帝国的疆域扩张到史上最大范围。边境蛮族达西亚,原本是罗马要年年纳岁币的心腹之患,却被他给灭了国。更难得的是,图拉真不仅“武功”不错,“文治”也很了得。中国人一提“与民休息”的好皇帝,第一反应是“文景之治”,但图拉真在另一项事业上却玩了个连文景二帝都玩不了的绝活——他创立了世界上第一个慈善基金,公开、持续性地给穷人发钱。
事情是这样的,在征服达西亚之后,罗马军队获得了大量财产,其中原本相当一部分属于皇帝本人,但图拉真慷慨地将这笔巨款捐了出来,成立所谓的“国家慈善基金”。该基金的运作方式已具有现代基金的雏形,国家给每个城镇一定的财政拨款,这些城镇将基金用贷款方式支持当地工商业,以每年收取的利息作为慈善金抚恤当地的穷人。在图拉真时代,穷人每养育一个孩子都能领到12至16塞斯特(罗马货币)的补助,加上另行发放的食物补贴,图拉真时代的罗马已经基本做到了儿童公育。
图拉真的如此德政,不是靠他个人道德水平撑起来的。在古罗马,皇帝自掏腰包搞慈善是一项源远流长的传统。如果当了皇帝,不掏钱修个公共浴场、广场、斗兽场什么的公共设施,过两年元老院里准有人弹劾你。碰上重大节日,皇帝还得请罗马公民们“同乐”,狂欢一搞几十天,其间吃喝免费、看比赛免费。即便驾崩了,也得捐出部分遗产分给公民们——凯撒死时,每个罗马公民就分到了300塞斯特,相当于一名罗马士兵的月薪。
尼禄在位期间,罗马城大火,尼禄立刻下令开放自己的御花园收容难民,并四处征集购买粮食进行救助。即便如此,后世的基督教史学家还攻击他是有纵火嫌疑的暴君,救助难民只是在作秀。“暴君”都能做到这份儿上,只能说明慈善已经成了罗马皇帝的一项义务。难怪五贤君之一的安敦尼在继承皇位时就跟他老婆说:“你以为咱要享福了吗?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五贤君中的另一位皇帝哈德良,有一次路遇一位“上访”的老妇人,哈德良当时正有急事儿,说等会儿再解决老妇人的问题,孰料老妇人扯住他的袖子不让走,说:“当皇帝就得承担起重任,干不了就退位好了。”哈德良只能停下来,给老妇人“现场办公”。这事儿如果发生在中国古代,给这位老妇人来个满门抄斩估计都不成问题。
罗马的“Emperor”其实更像“终身制大总统”。至于中国的帝制,还是黑格尔说得好:那不过是一种“普遍奴隶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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