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马多的书里,读懂巴西
2016年08月1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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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林出版社出版亚马多作品系列五种:《味似丁香、色如肉桂的加布里埃拉》《弗洛尔和她的两个丈夫》《无边的土地》《奇迹之篷》《金卡斯的两次死亡》。除了《无边的土地》选用翻译家吴劳的译本,其他四本皆从葡萄牙语直接译为中文,译者包括我国葡语界老前辈孙成敖、范维信以及青年学者樊星。
     在巴西,若热·亚马多的名字可谓家喻户晓。从1931年出版第一部小说《狂欢节的国度》到2001年去世,在长达七十年的文学生涯中,亚马多创作了包括小说、戏剧、诗歌、传记在内的三十余部作品,深受巴西国内外读者的喜爱。与此同时,他也是与中国结缘最深的巴西作家。早在1952年,亚马多便应邀来过中国。1953年,其代表作《无边的土地》的中文版问世,并多次再版。迄今为止,亚马多的作品已有十多本被译成中文,是拉美作家群体中当之无愧的巴西代表。
  □樊星
若热·亚马多三次来中国
  1949年到1999年中国大陆共出版了36部巴西作品,其中若热·亚马多的作品占到了14部,不仅在巴西作家中无人能及,在所有拉美作家中也高居榜首。再考虑到在巴西的36部作品中,有6部属于儿童文学,还有一些文学价值存疑的作品,比如时任巴西总统的若泽·萨尔内创作的《水之北》及其幕僚萨莱斯所写的《钻石梦》。
  1952年、1957年与1983年亚马多曾三次来访中国。当初,和当时大多数拉美作家一样,亚马多是以革命作家的身份进入中国的。他在1951年获得了苏联颁发的斯大林和平奖,并于1952年受萧三及全国文协之邀访华。可以说,他和聂鲁达一样,是中国与拉美之间“民间外交”的重要桥梁。在上世纪50年代共出版了三部亚马多的作品,分别是《无边的土地》《饥饿的道路》和《黄金果的土地》。这三部小说均写于亚马多在巴西共产党内工作最为积极的时期。
  进入上世纪60年代之后,亚马多和巴西一道从中国读者的视野中消失了,直到80年代才得以回归,这也正是拉美热所兴起的时间。尽管在回归之后,亚马多被称作“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对他的介绍与定位却都与30年前有了很大不同。译者与出版界有意淡化了对前期意识形态浓重作品的引介,曾经的无产阶级斗士由此变成了颇有异域风情的乡土作家。这一时期翻译的第一部亚马多作品是《金卡斯之死》,发表于1981年《世界文学》杂志上。对于这部小说的选择,主要是考虑到它几乎不涉及情色描写,这在亚马多后期作品中极为难得。80年代中期出版环境进一步放宽之后,亚马多最畅销的两部小说《加布里埃拉》与《弗洛尔和她的两个丈夫》得以在中国出版。
  然而,与加西亚·马尔克斯、巴尔加斯·略萨等拉丁美洲文学爆炸主将不同,若热·亚马多在80年代的中国遭遇了他在巴西一直以来的境遇:深受读者欢迎,但却无法打动文学圈和评论界。当西语美洲文学的追随者们已经沿着“寻根文学”“先锋文学”两条不同的道路探索中国文学的可能性时,亚马多的读者却还在对《弗洛尔和她的两个丈夫》的香艳场景津津乐道,译者也要在前言后记中反复提及这一点,根据立场不同对其中的两性描写进行解释或抨击,甚至就连专门的评论文章也从未能对亚马多的作品进行深入分析。
虚构的巴西从未远离现实的基石
  作为曾经最畅销的作家,亚马多在巴西文学评论界一直饱受争议。赞扬者称他的作品最大限度地反映了巴西现实,笔下人物丰富生动,充满生活气息;批评者则认为其创作肤浅冗长,人物过于脸谱化,情节描写也常常重复。不仅如此,亚马多小说中鲜明的政治倾向也一直是各阵营争论的焦点。对于评论界的各种评价,亚马多通常并不在乎,甚至坦言自己的作品缺乏“深刻”的内涵,并自视为一名不太具有想象力的作家。但是,无论评论界还是亚马多本人,都非常强调其虚构作品与社会历史的紧密联系。
  从发表处女作《狂欢节的国度》开始,亚马多的名字就一直与“见证”“现实”“记录”等词汇联系在一起。在第二本小说的题记中,这名巴伊亚小说家更是直接表明自己对真实的追求——“我力图在这本书中,用最低限度的文学性与最高限度的真实性,来讲述巴伊亚州南部可可庄园工人的生活”。可以说,无论是其早期作品《儒比阿巴》(中译《拳王的觉醒》)《无边的土地》,还是后期的《味似丁香、色如肉桂的加布里埃拉》《弗洛尔和她的两个丈夫》,亚马多的文学创作都根植于巴伊亚的历史与传统,在展现地方风俗的同时针砭时弊,在真实的社会背景中进行创作。
  在巴西文学院的就任演说中,亚马多曾将巴西文学传统划分为以心理描写见长的“私人小说”和反映国家历史变迁的“社会小说”,其代表人物分别是马查多·德·阿西斯与若泽·德·阿伦卡尔,并表示自己是阿伦卡尔的坚定追随者。在70余年的创作生涯中,亚马多不仅在努力记录着巴西现实,同时也在向全世界展示着他的巴西理想——宗教自由、种族平等、性别解放。尽管这些理想至今也未能完全实现,但却被巴西与其他许多国家所接受,并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巴西在这些方面的进步。从亚马多的小说里,可以看到独属于巴西的宗教;可以看到东北部可可种植园主与腹地悍匪的权力关系,以及这两者如何随着20世纪30年代“新国家”的镇压而从历史上消失;可以看到外来移民如何在巴西立足扎根;也可以看到巴西妇女地位的变迁。
  因此,无论在巴西国内还是国外,学界对亚马多作品中蕴含的社会学、人类学元素都非常重视,并视之为巴西特定时期的历史见证。而国外的普通读者也都将亚马多的作品看作一扇了解巴西的大门,深受其中异域风情与文化特色的吸引。可以说,通过文学创作,亚马多向世界呈现了巴西。尽管这个巴西有一定的虚构成分,却从未远离过现实的基石。
  (本文作者为《奇迹之篷》《金卡斯的两次死亡》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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