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么多处于贫困线之下的家庭在为生活改善努力着,就算是家庭再贫困,父母也没有理由剥夺孩子生存的权利。农妇杀子并自杀的行为与家庭的贫富,更应该当做两件相互独立的事去看待,如果一定要联系在一起,也不妨从此事已知的细节出发,去探讨有关贫困与扶贫的话题。
近日,甘肃省康乐县景古镇阿姑山村连续发生致人死亡恶性事件。先是一杨姓母亲杀死年幼的4个子女,之后自杀身亡；几天后,她的丈夫服毒身亡。短短8天时间,一家6口离奇死亡,引发社会广泛关注,随着媒体对该家庭情况进一步的了解,“贫困致死”一说甚嚣尘上。
从媒体探访的情况来看,事件发生的这个村子确实较为贫困,但这家人在村子里还处于中上水平,按照当地官方的说法,杨家的收入水平远高于国家划定的贫困线标准。单纯地把杀子自杀的行为归因于贫困,甚至归因于超生致贫,并没有多少说服力,毕竟,还有那么多处于贫困线之下的家庭在为生活改善努力着,就算是家庭再贫困,父母也没有理由剥夺孩子生存的权利。在观察这件事时,杀子自杀的行为与家庭的贫富,更应该当做两件相互独立的事去看待,如果一定要联系在一起,也不妨从此事已知的细节出发,去探讨有关贫困与扶贫的话题。
之所以一开始产生“贫困致死”的说法,很大程度上与新闻报道中杨家的居住条件有关,那套破败的土坯房勾勒出一个贫困家庭的艰难。也正是因为这座破旧的房子,杨家曾在几年前被纳入低保,但仅过了不到一年,又被摘掉了“贫困”的帽子。这里面所反映的是低保户认定的随意,扶贫资金的使用曾经处于相对混乱的状态,这也让人有理由怀疑2014年那次“摘帽”的合理性。因为按照当地最初的说法,该村73户建档立卡贫困户中有39户是村民集体评选推出的,而杨家向来与邻里关系较为冷淡。
有关房子的另一个细节也很值得关注,杨家之所以在外界看来属于“被遗忘”的贫困户,也正是因为杨家的房子很破旧,甚至不如官方认定的贫困户。这里面就存在一个扶贫标准的问题了,从当地扶贫工作的情况来看,一个宣传较多的成绩就是政府为贫困户翻修或新建了房子。这可是笔不小的开支,扶贫力度不可谓不大,要知道,并不贫困的杨家也没舍得花钱修修破旧的土坯房。那么,在扶持之下,贫困户享受到了更好的居住条件,这是否会给其他村民的心理造成某些负面的影响呢?
如今,中央倡导精准扶贫,就是要改变那种大水漫灌式的粗放扶贫,但落实到地方上,扶贫怎么扶,什么叫做精准,看来还是待解的问题。精准扶贫强调的是分类施策,对不同的家庭使用不同的方法,为的还是变“输血”为“造血”。中央之所以屡次强调“千万不能拿扶贫的钱去搞高标准的新农村建设”,就是怕地方开展扶贫工作时“偷懒”,不愿费心思去想对策,而是搞扶贫方面的形象工程。从这个角度来看杨家所在的阿姑山村,没纳入扶贫对象的杨家却在生活上比同村的贫困户看上去更加贫困,这本身就反映了扶贫工作的跑偏。
眼下,国务院扶贫办工作组前往甘肃开展调查,当地在扶贫工作中是否有疏漏很快就会有结果。当然,也不仅仅是住土坯房且遭遇悲剧的杨家是否被漏下的问题,更不局限于发生惨剧引来社会关注的这个村子,地方上的精准扶贫工作究竟如何、有没有值得反思和调整的地方,同样需要整体性的评估与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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