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权主义在当下是一个很热的话题,今天我们来讲一个史上最激进的女权主义案例,没有之一。
1913年4月3日这天,英国伦敦地区法院判了个案子,以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判处一名妇女三年有期徒刑。这个审判结果当时就引来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效果——旁听的一批老派绅士齐刷刷地起立鼓掌,而陪审的女性和她们的同情者则跺脚声响成一片,以此抗议判决的不公。两派支持者随后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差点发生械斗,法官把法锤都快敲断了,还是没镇住场子。
引发争论的受审者,是人类历史上最著名的女权主义运动家、号称“女权主义之母”的埃米琳·潘克赫斯特夫人。她一辈子的最伟大功绩,就是给女性争来了选举权,但这项工作也成了她最惹人争议的话题,因为她达成此目的的手法实在太极端了。
英国虽然是世界上最早推广普选制的国家,但对于给女性选举权这事儿,却很长时间不被英国政治精英所接受。19世纪中叶,英国逐渐放宽对选举的财产限制,有一次内阁向维多利亚女王汇报该工作,女王出于自己的女性身份,心血来潮地突然插了句嘴:“先生们,我们可否也给女士们赋予一点权利呢?”但话一出口,就被首相以不合习惯法为由给顶回去了。当时英国的王权还没彻底沦落为橡皮图章,女王如果难得开次金口,内阁一般都得给面子,至少也得说句“回去研究研究”之类的客套话,可此次内阁却回绝得如此干脆,可见给妇女选举权这事儿有多么不为那些老绅士所接受。
既然口头呼吁不行,就催生了潘克赫斯特夫人这位奇人。这位女士最著名的口号就是:“Action,not just speak。”结合背景,此话大约可以翻译成“女子动手不动口”。潘克赫斯特夫人说到做到,一动起手来就惊世骇俗——她先是搞了一个“喧哗运动”,组织妇女到各种政治集会场所去,只要是被她们认为是“反对女权运动”的议员老爷一上台演讲,潘克赫斯特夫人麾下的女士就开始高声谈笑喧哗,其干扰力据说连能言善辩的丘吉尔也扛不住,留下了那句“两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的名言。
这还算比较文雅的。后来,看到单靠“喧哗运动”和游行示威不奏效,潘克赫斯特夫人的手段开始升级。她鼓动女性砸毁英国国会的窗户,撬开信箱,烧毁政府的公务文件,甚至冲进博物馆,去涂抹、毁坏博物馆里的馆藏名画。当时的英国报纸将这些女权运动家戏称为“亚马逊女人”,翻译成流行语,大约相当于“女汉子”。
但到了1910年代,潘克赫斯特夫人和她麾下的女汉子已经闹得有点不像话了——由于女权议案一再被否决,焦躁的女权主义者开始四处纵火破坏,英国火车站、教堂、学校和私人住宅以及工业用房都遭到了女权主义者的炸弹袭击和纵火焚烧。当时的英国法院,平均每个月要处理15起女权主义者危害公共安全的恶性案件。而处于运动风暴中心的潘克赫斯特夫人却对这种形势异常高兴,她鼓励支持者:“我们就是要逼着政府作出抉择:要么给女性权利,要么处死我们!”
这种鱼死网破的信条最终闹出了大事。1913年初,在英王亨利八世一次骑马巡游时,一位女性突然横冲到国王的御马前躺下,受惊的马掀起前蹄就把这可怜的女性踩死了。众目睽睽之下的惨案震惊了整个英国,事后调查发现,这位女性正是潘克赫斯特夫人的“脑残粉”,因此,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策划此事,但忍了很久的英国司法系统还是以惊人的高效率逮捕并审判了这位女权领袖,于是就有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入狱后的潘克赫斯特夫人并没有放弃梦想,她以绝食抗议,生怕她死在狱中的英国政府不得不采用所谓“猫鼠战术”,一旦这位夫人绝食就释放她,当她恢复正常后再进行逮捕。就这样,潘克赫斯特夫人居然先后入狱14次之多。
这场斗争的最终收场方式出人意料。正当女权运动达到最高潮时,1914年,一战爆发了,大量的男性劳动力损耗,导致英国不得不依靠妇女来维持生产。潘克赫斯特夫人暂停斗争,决心与政府共渡难关。一战结束后,政府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女性的努力,英国不可能赢得战争的胜利。1918年,英国政府赋予30岁以上的妇女选举权。1928年,潘克赫斯特去世前一个月,英国政府通过法案,女性赢得了和男子同等的选举权。潘克赫斯特夫人终于笑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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