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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租时期刘公岛上的“祥子”

齐鲁晚报     2020年03月26日
  □彭均胜

  人们对中国现代著名作家老舍的代表作——《骆驼祥子》耳熟能详,《骆驼祥子》描写了上世纪20年代老北京人力车夫“祥子”的辛酸故事,“祥子”化作辛苦贫穷人力车夫的符号。在几乎同时期距北京千里之外的刘公岛上,也就是英国租借威海卫时期,曾为北洋海军成军地的刘公岛上,也生存着一群“祥子”,受尽了英国殖民者的欺凌。
  甲午战争战败后不久,1898年,英国靠武力强行租借威海,英国军方十分看中威海的气候,并将刘公岛当做英国海军驻华舰队避暑、疗养和训练基地,每年4-10月到刘公岛避暑养疴,最多时舰队达34艘,官兵达7800余名,这就大大刺激了岛上交通工具的发展。留在岛上的部分居民和岛外的不少中国人,或屈从于英国人的淫威,或迫于生活贫困,大都从事人力车夫的营生。
  刘公岛上的人力车,即黄包车,由人拉的双轮车,因它的原产地是日本,1902年后才引入到威海,民众将这种车贬称“东洋驴子”或拉“洋车”。由于这种车较为轻便,造价比较低,扩充较快,1934年岛上就有164辆。
  英国驻刘公岛海军军官及其家属,凡出门办事或游玩,均以车代步,有的是乘车去东泓打“高尔夫”、看打靶,或是乘车岛游,个别的还有乘人力车举行婚礼的,还有的组织乘车赛跑的。这些拉车人被称之为“洋车夫”。“洋车夫”为了养家糊口,只能唯英国官兵之命是从。
  “洋车夫”把人拉到目的地之后,要你在那里等多久,不敢越雷池半步。有些被英国官兵熟悉了的车夫,经常被他们指名道姓地按时接送,专门服务。但在殖民统治下,车夫们只有听之任之的份儿,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和权利。
  殖民当局对人力车的管理也非常严格,实行许可证制度,运营车辆要领取牌照,要在显著位置或指明的位置上打上车辆的登记号码;天黑时,必须点亮车灯。严格执行乘车价格,不得拒载,严禁运送货物、牲畜和传染病人,保持车辆整洁。车夫们还要统一着装,上衣为蓝背心,黑边、白字。殖民当局还经常查验车况,不符合标准的要吊销牌照,问题严重的要予以重罚,甚至没收和拆毁车辆。为了营生,车夫们还是老老实实地遵守这些古怪的“规定”,人收拾得紧趁利落,车擦得干干净净,车铃调理得悦耳动听,车灯在夜里点得锃明瓦亮,唯有这样,才好招揽那些高贵而又爱显摆的英国官兵……
  刘公岛上当年有164辆黄包车,也就是说有164个“祥子”。他们的年龄都在20-40岁之间,大的也有近50岁的,最小的只有13岁。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祥子”“趴活”等客,专做英军官兵等外国人的生意。在上世纪30年代的一张老照片上清晰地记录了这一场景,图片中众多的黄包车一字整齐地排列在海军公所门前,当时海军公所辟建为英海军俱乐部,开设酒吧、地滚球等娱乐设施,每逢周末和下班时间,英军官兵在此消遣娱乐,也成为“祥子”们招揽生意的重要场所。
  因为车多,英国人规定“祥子”们要排队,有专人挨个叫号,“祥子”每接上一个顾客,便端起车杆,甩开大步,撒丫子就跑。有时候是坐车的英国人催他们跑,他们便快跑;催他们快跑,他们便飞跑。坐车的英国人许多时候并不十分着急赶路,他们有的是时间,但是“祥子”们自己却得抓紧,大家能多跑一趟就多挣一趟的钱,尤其大家都在奔下午4点这个时辰。因为英国人,无论是舰上的还是岛上的,每天下午4点下班,他们从舰艇上下来或从办公署走出来,“祥子”们的生意立马就掀起了高潮。
  “祥子”们的报酬,一般一站地一角钱,3里路两角。对照当时的物价,时白细布每匹6元,面粉(红日当天、五燕、蝠寿等牌)每袋1.3元。车夫们累死累活地辛苦一天,挣不到一袋面粉,也仅是挣个温饱钱。
  1940年,英军撤离刘公岛,刘公岛结束了长达42年的殖民统治,岛上的“祥子”们失去了挣钱的营生,转移到城区,继续挣扎在日本和国民政府的奴役之下。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政府摈弃了这种人拉人的奴役行当,旧社会劳苦大众生活缩影的“祥子”们一同走进了历史,留下了那段悲惨岁月的时代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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