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勤
我与足球的结缘,并非因为我喜欢或热爱足球,而仅仅是因为中文系八一级师兄邵克难担任了山东鲁能足球俱乐部总经理。
1994年是甲A元年,中国足球开始进入职业化,但大多数球队还不明白赞助商是怎么一回事,山东足球更是取了鲁能泰山这样一个中性名字,由当时的省体委划拨经费。1997年山东电力接手山东足球,第一任总经理邵克难走马上任。邵师兄在校时几近把诗写得炉火纯青,比如,他写《边疆的来信》:沉啊/一张邮票寄来一座高原。这样一位儒雅的谦谦君子,一副厚厚的眼镜片,他真能看清中国的足球、山东的足球吗?山东电力的领导信任他,但我首先选择捏把汗,并开始关注泰山队的比赛。
一个足球盲,一个伪球迷,竟然写出了一系列球评,这属于很不厚道的事。除当地媒体愿意为我开设专栏外,每次比赛后,不管下午或晚上,我都第一时间写出稿件,同时提供给省媒体。当时,发行量超大的《齐鲁晚报》,曾选发过我若干球评。
有球的时候,若逢朋友有约,我不便推托,怕拂了美意。但回家后,马上复盘,写出当日球评。所以朋友们往往不解,一起打扑克打到很晚,第二天的媒体上就看到了对昨晚的比赛点评。你到底看了没看?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越位是怎么回事?你到底知道不知道红黄牌是怎么出的和它们分别代表什么样的分量?你到底雇了谁在给你写?
1997年、1998年,连着写了两年球评,这些文章大多收录进了随笔集中。到1999年,鲁能泰山获得了甲A职业联赛和足协杯双冠王。邵克难很好地完成了他的使命,次年第五名的成绩之后,不管他是主动请辞还是被逼下课,反正他华丽转身。而我,也认为我的球评该告一段落了。
后来虽然不写球评了,但因这一段经历,对足球多少还是培养起了那么一点小感情。
足球迷有很多铁杆,在所有的体育项目中,铁杆的足球迷可能最多,可能最执着。他们会专门请假,抛下手头的工作,去外地看球,即使是下午球,当晚可以回来,也不会回来。因为,自己的球队一旦胜了,必须摆一场酒,隆重庆祝一下,说说场上球员的表现,啧啧称赞一番。如果吃了败仗,那更得需要摆一场酒,三五知己,推杯换盏,吐糟一下教练的排兵布阵和球员的不堪表现。在足球圈,如果单是听铁杆球迷们的战术分析,可以这么说,除了教练不能当教练,随便拿出个球迷,似乎都比教练水平高——不管是洋墨水,还是土教头。这些年,最大的反差就是,球员的技术含量和拼搏劲头越来越低,球迷的指导水平和情绪波动越来越高。
有的球迷,甚至是初冬时节,冷风嗖嗖,入场后便把上衣脱去,两把鼓槌在手,轰响不止。整场比赛他都是面朝观众,背对球场。场上球员还有下半场呢,可他没有。终至大汗淋漓。
周末,只有足球赛,那么这个周末便是幸福的。球迷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球迷爱自己的球队,胜过爱自己的身体。对铁杆球迷来说,甚至胜过爱自己的亲人。
男球迷爱球星,是想让他到更远的地方去,为更多的球迷踢球。女球迷爱球星,是想让他们到自己的身边来说上几句话,或签上一个名字。
这就引发了我的一个思考,到底是什么魅力,不过竞技体育内的一个项目,却能够让那么多的观众为之疯狂?
原来,足球场是绿色的,足球场足够大,出场球员足够多,斗智与斗勇出其不意,力量与速度完美呈现。可以有韩信的胯下之辱,可以有黄盖的愿打愿挨;可以有苏秦的合纵连横,可以有蒋干的东吴盗书;可以有过五关斩六将,也可以有被制衡一筹莫展;可以是尖刀班悄悄偷袭,也可以是千军万马怒吼咆哮;可以是不同肤色汹涌跌宕,也必须是不同服饰脚定乾坤;可以有乌龙,也可以有黄油手;允许颗粒无收,更允许帽子戏法;允许失误,更允许冷门……这是一盘大棋局,你喜欢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教练和球员注定都要受煎熬,但还好,因为他们可以转会。但球迷,尤其铁杆球迷,他们无法转会,更不可能转会!他们只能撸起袖子,比教练更光荣,比球员更伤悲。足球是圆的。但在球迷心中,永远难圆。
所以说,在所有球类项目中,甚至在所有竞技体育中,唯有足球,才是球之大者。
甲A时代,曾经美好,但也曾一度因为假球黑哨,让人痛惜。足协也曾经自认为尽力,但总也逃不过批评。
如今,好似风烟已过,当年的人和事,都无从提起。唯有激情挥洒的岁月,让人珍惜。
2020东京粤运会激战正酣,别的很多项目我也不懂。总之,还是说说足球吧。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