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富华

　　商河县郑路镇有座古墓,墓有石碑。其碑文因年代久远字迹斑驳脱落,仅余“马”与“先”二字尚能辨认。这座墓的墓主人相传为五代时期的马胤孙,此人有“三不开宰相”之称。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称号呢?
　　马胤孙,又名马裔孙,商河县郑路镇孙家村人。五代十国时期进士,后唐末代皇帝李从珂时授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相当于宰相。所谓“三不开宰相”,即:入朝印不开,见客口不开,归宅门不开,至今仍被后人所诟病。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位大权在握的一国宰相,如此懦弱无能,如此毫无担当不敢作为的呢?
　　首先,让我们看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公元907年唐朝灭亡之后,各地藩镇纷纷自立。其中华北地区的后唐、后梁、后晋、后汉、后周五个政权相继统治中原,合称五代。而其他割据一方的藩镇,有些奉五代为正朔而称王,有些自立为帝,其中十个历时较长的政权被后世史学家统称为十国。该时期时常发生地方实力派叛变夺位的情况,使得战乱不止。而后唐末代皇帝李从珂就是靠起兵反叛夺得皇位的。
　　从《资治通鉴》《新五代史》等资料中我们得知,早在李从珂还是潞王时,马胤孙不过一普通官员。当得知潞王准备起兵造反后,马胤孙曾经一再劝诫:“今大王为国宗属,诸人凶谋不可从也。”结果遭到同僚们的耻笑。李从珂杀闵帝自立为帝之后,并没因此而疏远马胤孙,反而将一国重任加之于他,所看重的就是马胤孙的忠心。而当时的朝堂,内有冯道、卢文纪等人明争暗斗,外有节度使石敬瑭等人虎视眈眈,在这样的政治态势之下,李从珂的重用对一向处事谨慎的马胤孙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据史料载,马胤孙年少时好学,是凭借自己的学问考取进士的。之后无论做官还是作文处处以韩愈为榜样,始终就是个文人,对治理朝政和官场上的各种规则或“潜规则”可谓一窍不通。例如,冯道被罢免匡威军节度使,马胤孙却拜他为司空。当时人们对司空一职的职权范围议论不一,马胤孙却无所适从。而宰相刘晌罢相为仆射之后,常侍孔昭序建议常侍应排在仆射的前面,马胤孙不知如何判定,只能向御史官请教。御史官说“可依今南北班位,常侍在前。”马胤孙即判令依行。由此招来刘晌的愤怒,同时也在朝庭引起各种议论。这两件事情充分证明马胤孙在处理国家事务时,根本不具备一名宰相应该具有的判断力。面对后唐如此复杂多变的乱局,一向处事谨慎的马胤孙只能采取装聋作哑“明哲保身”的方式来应付。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马胤孙之所以“三不开”,是因为没有遇到真正的雄主,所以宁愿隐没自己的才华也不给李从珂这样的庸主出主意,因为搞不好会送上自己的性命。当然,更多人对马胤孙的评价是:尸位素餐,懒政误国,不作为。
　　石敬瑭灭后唐建后晋之后,马胤孙被罢归乡里。李从珂死后,马胤孙感念末帝的知遇之恩,从不信佛的他每日颂念佛经奠祭,并开始潜心研究《华严》和《楞严》等佛学经典。晚年的马胤孙,曾作《佛国记》《槐虫赋》等著述传世。也正因为马胤孙的学问,虽然被罢相位,可后晋、后汉的文武大臣都待他不薄。另据资料记载,后周太祖即位后,加授马胤孙为检校礼部尚书、太子宾客,分司在洛阳。周广顺三年(公元956年)马胤孙卒于洛阳,周太祖特为他废朝一日以示哀悼。
　　往事越千年。夕阳映照下的徒骇河畔,当年的“三不开宰相”,后来的佛学大师,默默地长眠于地下。一座孤零零的青石碑,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