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波
大学毕业时,我是一个师范类二本毕业生,成绩平平,家里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怎么办?为此,父母年前就考虑如何破解这个难题。
我家一个老乡的同事的哥哥是县教育局副书记,一年前,副书记把老乡单位一个职工的孩子运作进了县城小学,成为在编教师。我爸甚是羡慕,于是找到老乡帮忙,想让我复制这条路。老乡看在同乡的面子上说,我去找找他。于是,爸爸数次约老乡和他的同事吃饭,最终老乡把饭局定在了他单位内部食堂,毕竟是人托人的事,老乡的同事也不能当面表态,只能王顾左右而言他。席间,爸爸让我敬酒,我那时嘴拙,也不太懂人情世故,很勉强地去敬酒。饭末,爸爸要去结账,老乡说,你别去了,我已签字了,食堂里拿钱也结不了。又说了一句让我差点流泪的话:“等孩子就上业,这酒喝起来就是甜的了”。原来,这场酒,他喝得也很苦。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我没参加县里的教师招考。
本家有个叔叔在县政府当主任,但没有什么交集。村里人都说他有本事,爸爸就辗转找到了他,起先他只是打官腔。年前,爸爸打电话联系他说要去认认门,他说,我在外面呢,等会回去。于是,我们拎着大包小包到他家小区门口等着,外面的风很冷,冻得我们直打哆嗦。后来,终于进了他家,先唠家常,再谈正事,得到了一个非常模糊的答复。再后来,好不容易请他出来吃了一次饭,饭前,他再次打官腔说,这个事,太麻烦了,我再办最后一个,就不办了。然后,掏出手机给据说是县组织部副部长打了个电话,说老家侄子想考选调生,请他关照一下云云。4月份,我参加选调生考试,名落孙山。
眼看马上就要毕业了,爸爸有些着急。偶然听说同事老田的媳妇和县里某中学校长媳妇是同事,爸爸想让我进那个中学。找到老田时,老田说,你老哥以前帮过我,我尽最大努力帮忙。爸爸于是和老田商量去校长家表示一下,约了几次,校长终于答应。于是,老田及老田媳妇陪着爸爸去校长家。过了好多年,我才知道,那天,他们快到校长家楼下时,老田媳妇接到校长媳妇电话说,只能老田和她进门,他(我爸爸)就别上来了。这样,老田和他媳妇提着一盒茶叶,里面放着一张2000块钱的购物卡去了校长家,爸爸则坐在校长家楼下等着。当老田从校长家出来时,看到地上的烟头和爸爸尴尬的表情,打圆场说,校长太谨慎了。爸爸说,没事,没事。现在想起这一幕,我心中仍是一阵酸痛。毕业前夕,我到这所中学试讲,成了一名代课教师。
这件事给我深深地上了一课,比大学里每一节课都深刻、有价值、有意义,我感受到什么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体验到什么是热脸贴冷屁股,知道了什么是求人不如求己,明白了人为什么要自强自立。
在学校蛰伏的两年,我一边教学,一边复习考试。两年后,凭借一己之力考进市里一家事业单位,给了父母一个安慰,让他们可以扬眉吐气；给了自己一个交代,有了一种基督山伯爵复仇般的快意。工作期间,我亲眼目睹了有的人能轻而易举地从企业调到事业单位、有的人小步快跑年纪轻轻就平步青云,而更多的是农家子弟凭借真才实学和一点点运气一路过关斩将闯出了一片天地,甚至有的又考到了中央部委。
成长,有时很漫长,有时就在瞬间。大学毕业就业的经历,倒逼着我成长。如今,我还在边工作,边读书,边复习,边考试。我深刻地感受到,既然无法拼这拼那,那就拼自己的努力吧。脚踏实地,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自强自立,才是改变命运的最佳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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