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长城》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2016年12月27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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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浩月
  一位影评人发出的五个字评论“张艺谋已死”,掀起轩然大波,出品方发出警告函,称保留追究评论者法律责任的权利。这起不大不小的事件,助推了电影《长城》的话题热度,也使得对影片、对张艺谋的评价愈加分裂。在各执一词的自媒体时代,张艺谋被推送到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
  熟悉评论语境的人会知道,“张艺谋已死”指的是他在创作上走进死胡同,找不到出路,和以往“文学已死”的论调大致相同。但对于商人来说,“死”是一个特别忌讳的字眼,在商言商,出品方的言论反弹,是过激反应,也是预料之中的反应。暂且不谈《长城》的影片质量究竟如何,单就哪位导演还能够搅起如此巨大的舆论能量而言,张艺谋仍然处在三大导演的第一位。
  评论张艺谋,有两个标志性的事件,一是2002年张艺谋拍摄《英雄》引起的争论,二是2008年执导北京奥运会开幕式。自此之后,对张艺谋电影的批评,有一条隐晦的线路,始终导向这两桩事件,《满城尽带黄金甲》、《三枪拍案惊奇》、《山楂树之恋》、《金陵十三钗》无一不招致差评。
  作为一位文化名人,张艺谋在被符号化的道路上越推越远。但也有一些事件在消解他身上的标签,比如2012年张艺谋与张伟平分手,大家才知道张艺谋主要的收入来源源自张伟平;比如2014年张艺谋超生被罚款748万;再到张艺谋加盟某网站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落草的凤凰”的意思……
  了解这些背景,是谈论《长城》的必要前提。张艺谋为什么要拍摄《长城》?为什么要起用几位有争议的小鲜肉?想要解答这两个问题很简单:张艺谋已经彻底放弃了《红高粱》、《活着》等影片为他带来的巨大荣誉,开始像影视圈那些紧抓IP、紧跟热点的大佬们一样,反正拍什么都挨骂,不如拍点赚钱的电影。整个电影界都在如火如荼地制造高票房烂片,张艺谋不过是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在骂声中,《长城》票房已过了三亿,很有可能成为他票房最高的电影。
  一方面是社交媒体上对《长城》的围剿,一方面是《长城》的院线大卖。张艺谋和他的新作一起坠入了一个分裂的评价体系中。批评张艺谋究竟是从作品出发,还是一种“政治正确”?从爆米花电影角度肯定《长城》作为商业片的娱乐价值,算不算捧张艺谋的“臭脚”?不看《长城》的人鄙视看《长城》的人,有没有道理?有没有人会因为在朋友圈里观点不同而撕裂?
  应当平静一些来看待《长城》、看待张艺谋。自媒体的语境充满躁狂气氛,情绪宣泄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影评。《长城》当然可以批评,尤其是它的导演还是张艺谋,更应该得到严肃一些的审视,但批评应该从娱乐、审美、思想的角度切入,如果能有一点学术的色彩,或更能让读者、观众了解张艺谋的变化以及他拍摄《长城》的立足点和终极愿望。如果《长城》票房大卖,将会更加坚定张艺谋的商业片路线,他早已跨越了为批评者拍片的障碍。
  回到影片本身,《长城》没能实现张艺谋文化输出的愿望。在接受采访时他强调希望通过商业化创作手段实现与好莱坞电影的融合,这更像是为了遮掩影片天生的缺陷,用一个比较“高大上”的说法来抵挡创作的苍白。影片有关“信任”主题的刻画与升华是生硬的,多数演员的表演是不知所以的,主要情节与逻辑是不通顺的……但类似的好莱坞进口片,每年都成批地涌进国内,舆论似乎并没有进行如此激烈的批评。人们只是接受了好莱坞烂片而没法接受张艺谋烂片吗?
  观看完《长城》回想整部影片,会觉得影片平淡普通,但在观看过程中,《长城》的确也采取了这个类型电影常见的表现手法来吊起观众胃口,在对怪兽饕餮的形象塑造以及进攻防守的奇技淫巧方面,《长城》也的确交了一份合格分之上的答卷,对于只愿意在影院打发90分钟时间的观众而言,《长城》的爆米花功用是具备的。因此,喜欢《长城》也好,不喜欢《长城》也好,都要有互相尊重的意识。喜欢《长城》并不意味着什么,当然,不喜欢《长城》也不能站在某种制高点上批评喜欢的观众。当批评的利剑刺向观众的时候,批评才是真正变了味。
  当人们谈论《长城》时却不仅仅是谈论《长城》,大家更多时候是在谈论张艺谋,在追问他的过去,在揣测他的精神走向。这是张艺谋能够搅起如此巨大舆论能量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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