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 晴
惠最近暂居我家。她是我的闺蜜抑或姐妹,老公是基建单位工程师,居无定所,四处漂泊,说是过了圣诞节就来接她们娘俩。
原本工作光鲜的惠几年前却义无返顾辞职,只为专心带孩子。惠是个坚强并浪漫的女子,而老公国迥然不同,对一切潮流新生派疾恶如仇。婚后的惠俨然被国熏陶成不折不扣的贤妻。随便用皮圈挽一下头发,松垮的套头衫,褪色的运动裤,那是我们一起健身时的行头,如今一别经年,色彩也已变了模样。
“再等等,菜马上好,今天尝尝我的肉渣卷饼。”下班回家,我就这样椅在门框上看惠握住炒勺的手上下翻飞。在油烟弥漫的空气里,惠高声跟我讲述着她的幸福人生。
从公主到主妇,惠真的开心吗?满足吗?夜深时候,我们常常关了灯,月光下,惠一副慈母仪态向我娓娓道来,“国对我们娘俩很好,他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基建单位,风里来雨里去,也没人照应,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辛辛苦苦赚点钱全给带回家来,他怕我受苦呀。其实,他给我的爱至少在精神上塞得满满当当,两情若是久长,又岂在朝暮呢?嫁给他我觉得不亏。”絮絮说着,于是我听到了一个关于爱人节日的故事。
去年,国从同事那里头回听说有一个叫作“情人”的节日,是个可以买花送给老婆的日子。国思绪万千,想到妻子许多年来为他养儿子,看房子,茕茕孑立,过着坊间那种“守活寡”的日子,却从未吐露半个“怨”字。于是国提前三天就把手头的活干完,准备破例请一天假。没想到,第二天又来了额外的活儿,一干到深夜。次日,倒是清闲,却有同事请他帮忙,国没推脱,忙总算是帮完了,又是繁星满天。还有最后一天,国决定当仁不让,必须回家。可是咬牙发誓一整夜,天还没亮,宿舍门便被擂得山响。是一位准新郎前来求他换班,否则,婚期不保,善良的国攥紧已买好的车票,把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回去。
夕阳西下,国突然决定,无论怎样的理由都无法拦阻他回家的脚步。国飞快跑回宿舍,用方便袋将那束躺了一天一夜的玫瑰花细细包好,踏上回家的路。所幸,在候车室等数小时后,居然搭上一列过路车,虽然只有站立的位置,但是,他依然从未放松过对手中玫瑰的呵护。
国敲开家门的时候,已是凌晨,惠就这样呆望着丈夫,以为自己在梦游,国结结巴巴说:“过节了,回来看看你。”继而哆嗦着拎出鲜花,可惜落了一袋子花瓣,空留花茎在他们的眼前晃动。妻子泪流满面,“你这傻瓜,花这钱干啥,只要你回家,咱天天都过节。”
惠仍絮絮说着,我的泪潸潸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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