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草自青
2017年03月02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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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孔金泉

    春天是一个诱人的字眼,犹如一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意念一闪,哈喇子就流出来了。
  草色遥看近却无。无需惊雷,睡到了自然醒的芳草也会苏醒过来,它冒出尖来,那么稚嫩,犹如婴儿的纤指。风儿正健,但挥舞了一个冬天的刀刃已然变钝,乍暖还寒时候,甚至有些天鹅绒的味道了,爱抚着你,让人的心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春江水暖鸭先知”,但草就是大地的神经末稍,它从试探性地伸出触角到精神抖擞,谁也无法阻止它的脚步。它提醒着人们春天来了,姑娘们只因为看了一眼,便觉得身体燥热起来,冗装成了束缚,非弃之如敝履不可。她们甚至想一步跳到夏天,琢磨起今年裙子流行的款式了。
  春天的草是大地之眼,明眸善睐,风情万端。一忽儿,睫毛长长饧着眼似睡非睡,一忽儿,左顾右盼,绾着一段撞鹿的女儿情。即便它睡着,也让人怜香惜玉,不忍打扰。它那么纤弱,刚刚被东风扶起,又被劝下。树能够挺起脊梁,但草是林妹妹经不起折腾。但谁又能否认草的生命力,只需一抔土,一掬水,它就能葳蕤起来,哪怕上面压着一块顽石。春天的草以大地为笺,最初的笔触是疏淡的,信笔而为,这儿一笔,那儿一抹,像极了幼儿园里孩子的涂鸦,只觉得见色生情,有趣好玩。但随之它就见不得哪儿有留白了,求满求溢。它与中国的山水画是两个境界,后者无中见有,就像齐白石先生画的虾,未见水而处处皆水。它就不太相信人们的想象力,总要涂满为止,像是一个拙劣的画师。山那么高,它还勉为其难地往上爬,与雪较劲。“春风又绿江南岸”,简直像是一场势不可挡的瘟疫。
  一个画家朋友说,他不喜欢春天,春色再绿,不像秋色斑斓。其实在我看来草色亦有五色之分,淡者薄绿,盈盈一笺;浓者肥润,晶莹如玉。只是草色太热闹了,它把树的孤寂变成了喧哗,手牵手,根连根,一望无垠。草是大地的底色,等它布局好了,我们用橡皮一遍遍地擦拭,再涂抹上属于自己的颜色,直到有一天它嫁给历史,“宫阙万间都做了土”,然后再被草色浸染。还有的地方,则被败坏掉了,人类一走,草色纵然努力,任它千般万般,都无法复绿,只好丢给了沙漠来肆虐。
  大自然四时依序,循环往复,“春来草自青”是一个约定,也是一个承诺,当你看到那一片绿意,不觉得欣欣然吗?仿佛受孕的母亲,大概整个身心都膨胀起来了吧。“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交睫一刻,人的无常也找到了一个支点,有了卧薪尝胆的勇毅。多少人在抱怨付出与回报之间距离太远,似乎遥遥无期。这样的人总是生活在未来,而不是当下。而真实的人生总要触摸到生活的利刺才能嗅到玫瑰的芳香。曾国藩说:“不问收获,但问耕耘。”经历了成长的寒冬,当你蓦然回首,春来草自青,你会发现,其实生活一直都在冲着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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