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日本厚生省公布了一份该国2016年人口生育率白皮书。白皮书称,根据日本国立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研究所估算,日本人口将在2053年跌破1亿,到2065年,日本人口将比2015年的1.27亿减少三成,降至8808万。而在这仅剩的八千余万人中,有将近一半是超过60岁的老人,届时日本这个国家如何维持运行,将成为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太阳底下并无新事,事实上,日本不是第一个倒在少子化问题上的国家。上追两千年前,这个问题就曾打倒过一个威名赫赫的帝国,那就是古罗马。
罗马的“少子化问题”,在其立国之初就已经埋下了祸根。根据据说是罗马建城者罗慕路斯所著的《十二铜表法》,罗马公民如果生育男丁是必须养育的,但生育女孩咋办?法律没提。而根据罗马的风俗,女儿出嫁时娘家要给一大笔嫁妆,于是,为了避免破财,当时很多罗马人都将女婴扔到台伯河中央的一个小岛上。这就是今天“弃婴岛”一词的来源。
随着国家的壮大,罗马人这种为了保卫财产而节制生育的思想非但没有得到纠正,反而进一步理论化。生活于公元前二世纪的罗马政治家、思想家大加图,可谓人类历史上第一位计划生育理论家。他提出,“节制生育是一个罗马贵族应具备的美德。”理由是如果生育多个儿子,必然导致贵族财产的分割——老子是贵族,儿子是小贵族,等到了孙子辈,弄不好就成了平民甚至穷光蛋了。大加图提问说,一个人生育孩子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把他抛到这个世界上受穷吗?因此他呼吁“有理智的罗马人”管住下半身,不要生那么多孩子,以便保卫财产,让子孙们更好地享受生活。
以罗马当时的技术条件,节制生育似乎也不必真的管住下半身。拜那部坑爹的《十二铜表法》所赐,罗马男女比例长期失衡,为了解决大量单身男青年的性苦闷问题,罗马的娼妓行业十分盛行,随之发展出了十分早熟的避孕技术。罗马人会用羊肠制作避孕套,会合理地运用松香草、石榴汁、淫羊藿等各种草药制作避孕药和杀精药。这些技术的推广导致了罗马贵族们完全能做到在纵欲的同时节育。
到了公元一世纪以后,罗马公民社会的风俗已经十分不堪了,有财力的男子以流连于妓院、搞同性恋为荣,而女贵族则风行找一个阉人作为名义上的丈夫,再去性聚会场所甚至妓院里寻欢作乐。这种放荡的风俗导致了罗马中上层社会人口急剧减少,在和平年代,很多有着悠久传统的大家族甚至因为绝嗣而消亡。
面对此种情况,罗马的领导者想过很多方法,恺撒及其继任者屋大维都曾通过立法严禁夫妻婚内出轨,试图通过维护核心家庭的稳定来提高生育率。到了他们的继任者那里,鼓励生育变得更为赤裸裸。皇帝克劳迪曾经给一名养育了四名合格战士的角斗士以公民权,还将此事写成文告,在帝国境内传播,以鼓励罗马公民多生子女。然而,这一切努力最终都付诸东流。罗马帝国的终局,是由于极度缺乏青壮年劳动力,不得不开放国门,大量雇用蛮族佣兵来镇守防线,而这些对罗马缺乏认同感却有着超高生育率的“野蛮人”,最终成为了罗马帝国的掘墓人。
美国学者威尔·杜兰特在其著作《恺撒与基督》中曾总结说:从根源上讲,罗马帝国不是亡于武力征服,而是亡于种族的嬗变,在罗马灭亡前,重视生育、子嗣众多的蛮族早已替代了自我节育的罗马本土人成为了这个帝国的主体。千余年后回头再看,罗马帝国灭亡也许是一个可怕的预演,在向我们暗示着一个国家如果丧失了繁衍后代的欲望,将遭遇怎样的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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