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2017年06月09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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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中升

  如果再不动笔,我怕我就淡忘了这些事情。即便对母亲的感恩犹如发酵一般一直在我的心里,但我仍是遗漏了很多感恩的言语并忘却了很多成长经历的细节。
  二十世纪的沂蒙山区文化罕缺,母亲初中毕业,能读书能教导人。大概是父亲与她都有志学未就的心结,也可能是他们深深认识到农村孩子唯有上学才有出息,成长岁月里父母对我提说得最多的就是,好好学,以后别当了庄户(老家对务农的土称)。而那时候家里的大部分收入都用于哥哥和我的上学费用,生活清贫。
  大概是哥哥读初二,我读小学三年级,初秋的一个下午。哥哥在屋子里收拾东西,我在堂屋里听到哥哥用缓弱的声音说,“娘,这里有条长虫……”接下来我清晰地记得母亲的背影,手里拿着一片塑料袋包着那蛇,缓缓地走到大门外,扔在地上,过来看热闹的人将蛇打死。 
  那段记忆,印象深刻,像电影回放的一个个镜头:老家的门外,杨树荫下,看热闹的人,吓得不知跑哪去的我。其实母亲、哥哥和我都很怕蛇,母亲更甚。平日下地干活,她常会走在人群中间,前有探路,后有保护。记得母亲后来说,如果她不把蛇拿出去,那屋里怎么住人啊!现在我才些许理解母亲的心,我想那也是对哥哥的保护。那个夏天母亲得了一场重病,头痛了很长时间。如今这个痛,扎实是我心中的痛。
  母亲不仅慈爱,也很严厉。
  大概是我很小、还没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们娘仨儿去很远的地里翻地瓜秧拔草。我清晰地记得当时干活的场景,母亲遥遥领先,哥哥落下不太多,我则远远在后,草拔得也不干净。小时候我们家干活母亲常会带着水和一些好吃的,我在后面吃东西、喝水、慢慢腾腾(累人的农活哟,真的不愿干)。母亲下令,谁干完谁回家,我没当回事。哪知他们干完后真准备回家,哥哥放声大哭,不敢把我留下。母亲却铁了心,把我留在地里。我打小就倔,也真的没吓哭跟着走。
  距家很远的地瓜地,正午烈日下,幼年的我,脚下的农活……这个画面持续了很久,给我后来产生了什么影响我说不清,但场景很深地定格在我记忆里。过了许久,伯父家的大哥骑着自行车来把我接走。这事后来成为母亲分享家法的案例。
  成长路上被母亲打过,书包被她扔过……如今我深深地感激母亲的教育,小不教、大难管。诚然,我今天更愿卑微谦和地与人共事。
  大学毕业的那年冬天,村里有人去世,每晚我都要去哥哥家睡觉,母亲一定会站在老家门口目送着我走过那条长长的胡同,时不时在后面喊我:“别玩到太晚,明天可能很冷。”我知道母亲的用意,到哥哥家后会再打来电话问我是否到家。那年我已25岁。
  突然记起母亲不吃牛肉、不吃火腿肠,也吃不下方便面……都是为我。
  而今,我已在省城工作多年,结婚立业,妻子温柔贤惠,父母的生活也比以前宽裕很多。我忙于工作,回家不多。每次打电话,我孝心未表,母亲总说,家里什么都不缺,该把家里的这个那个给我们送来,或许她又盘算着为孙子、孙女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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