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生
小时候,离村五里有一个叫黄城集的大村,是农村人赶集的地方。黄县新华书店在那里设了一个门市部,除了卖书,还摆了两柜台小人书对外出租。
小人书要坐在店里凳子上看,不让带回家,每五分钱租看一本。我们几个爱看书的同学,星期天打完猪菜,就会向各自父母要一毛或两毛钱,结伴去书店租书看。小人书点缀了我童年的梦境,营造了我童年的温馨,也给我的幻想安上了翱翔的翅膀。我忘不了那段时光,还因为一个人。
她是书店经理的女儿。书店原本除她爸还有一个店员,可那段时间店员病了,星期天她就来店里帮忙。当时她好像十七八岁吧,在县城中学上高中。那年我只有十二岁。
记得那是一个下着毛毛雨的上午,我和两个同学一起去书店看书。一进门,只见一个细高个的姑娘站在柜台里忙活。她长得很白净,扎两条刚到肩膀的辫子,人很美,特别是说话的声音像唱歌一样好听。
不忙时,她也看书,看一本很厚的大书。坐在桌子后面,手托着下巴,看一会儿书就抬起头来深思一会儿,有时还望着窗外出神。记得窗外有一棵大叶杨树,那天不时有雨珠滴落在树叶上,啪啪轻响。
有一次我偷看她,被她发现了,她朝我笑笑,我倒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她走过来和我说话,问我是哪个村的,又问我上几年级。
那天,到中午的时候,雨竟下大了,电闪雷鸣。书店只剩我们一起来的三个同学,因路远雨大无法回家。中午她爸不在,她煮了面条让我们和她一起吃。开始我们推辞,后来推辞不过就每人吃了一碗。到下午两点多雨才停,街上水很大,我们三人趟着水往回走,她跟出好远,一再叮嘱我们小心。
自从那次吃了她的面条后,以后再去书店看书时再见到她,我心里就会有一种挺温馨的感觉。她好像对我也很好,村里人送她家的地瓜,她烤了,几次都分一块给我吃。我的同学拿这事取笑,她也会掰一半给他们。记得有一次她的女同学来看她,她对同学说我:“这孩子长得像女孩,挺招人疼的。”听到这话,我当时羞红了脸,我的同学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现在想想,人生有时也挺怪,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什么地点,就会被另一个人永远地记住,就像我记住了这个纯美善良的大姐姐一样。
有一次我感冒了,星期天没去书店,我的同学看书回来告诉我:人家问你呢,还告诉你感冒要多喝些姜汤。
一年后的一天,我和同学又去新华书店看书时,才知道她爸调走了,去了另一个城市,她也跟着去了那里。
这意味着我见不到她了。她走时曾想到我了么?以后她还会忆起我么?我们还能见面么?……我的泪流了下来。
真的,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她,但,她却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里。几十年后的今天,每当想起那些往事,我心里还会热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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