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梗概:通过退伍后在贫困村任党支部书记的宋为民和退伍后经商的许林森一家发生的曲折故事,以不同人物不同节点的抉择,折射一个时代里村官、百姓、医生、警察和企业家的纯真人性,反映新时期不同人群的信念和价值观。
一
第一天深夜,R市幸福大道,路灯昏暗,吵闹。
在一起交通事故的现场,一片凌乱,一辆被撞成两截且翻倒在一边的手扶拖拉机旁,一个中年男子昏倒在血泊中。
警灯和救护灯交替闪烁,警察维持着围观人群的秩序,救护人员忙碌地用担架抢救伤者……
“撞得不轻啊!”
“撞人的可能是酒驾,肇事逃逸了!”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宋为民从人群外挤进来的时候,救护车鸣笛而去。
二
第二天早晨,R市幸福小区,豪车满院,安静。晴天。
“回收旧家电、旧报纸、废纸箱、废易拉罐……”宋为民骑着一辆全身生了锈的破三轮车,一手掌控着车舵,一手擎着有些瘪的扩音喇叭,穿梭在小区里。每到一个单元口,他就停一停,招揽着生意。
在16-1栋楼下,宋为民习惯性地拉了一把两腿间的车刹,用手从肚皮上扯起破了几个小孔的白汗衫,狠狠地抹了抹脸上的汗。
“别招呼啦!”安娜从202室的窗户里伸出头,顺手一个一个地往下扔着纸箱。
宋为民麻溜地刹住车,屁股一偏,从车座上跳下来,两手把纸箱拾到脚下,用力一踩,一个个规整地叠在一起,不时地将叼在嘴里的绳子抽出来,捆成一捆。
突然,宋为民感觉脚被纸箱硌着了。他再次用力踩了踩,还是被结结实实地硌着了。低头打开一看,里面厚厚的几捆红票子让他瞬间愣在了那里。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关上了的窗户,再往空无一人的四周瞄了瞄,还特意抬头向楼上楼下的其他窗户看了看。
“没人看到!”宋为民内心确定着自己的判断,手有些抖地从裤兜里掏出几乎瘪在一起的烟盒,抠出最后一颗烟,慌慌张张地摁着打火机,点了三次才点着火,额头上一连串的汗珠恰好打湿了烟杆。
“多少钱一斤?这些能有多少斤?”安娜推开楼宇防盗门,向宋为民走来。
“嗯?”宋为民看到身后的安娜,有些懵,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夹着烟的手忘记把几乎烧到手指的烟头扔掉,就扯着汗衫一把一把地擦着满脸的汗。
“算了,值了不了几个钱,白给你吧!”安娜也没在意宋为民的慌张,说完就转身走向楼前的停车位,开着红色宝马一溜烟地走了。
宋为民还没缓过神来,宝马车的尾气就飘出了小区大门。他狠狠地用嘴嘬了几口已经完全湿透的烟头,把所有的纸箱打捆,放在自己的三轮车上,掉头就往小区门口用力蹬。
走出几十米后,他折身回来,从车把上挂着的布袋里扒拉开杆秤,掏出算账用的小本,撕下一页纸,写下“收废品 138****3631”,然后用纸箱上没有扯干净的胶带贴在楼宇防盗门上。
三
第二天上午,R市人民医院大厅,人来人往,噪杂。
“安主任好!”两个护士迎面向身着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安娜打招呼,安娜微笑着和语应声。
宋为民捧着里面有钱的纸箱,从医院大门口气喘吁吁地向交费处挤去,恰与安娜擦肩而过,纸箱上的投递单滑到了安娜的脚下。安娜认出了宋为民,但宋为民却未认出她,匆忙地穿梭在人群里。
安娜随手捡起投递单,准备揉成团扔到一侧的垃圾桶,但她突然发现这张投递单有些熟悉,抻开一看,上面竟写着自己家的地址和自己的名字。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宋为民而去,很快在交费口找到了他。
“能借的都借了,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从反方向与宋为民一起挤到交费口的女人看到一捆捆的钱从纸箱里拿出来,有些忐忑地扯着宋为民的衣衫一遍遍地追问。
“啥也别问了,先交钱救命!”宋为民迅速地将钱递进收费窗口,急促地说:“交了钱,能不能立即请心内科的安主任给27床做手术?”
“这得跟患者的主任医师沟通,赶紧去吧!”工作人员一边把收费单据递给宋为民,一边回答着。
刚刚的女人突然站在准备去病房的宋为民身前堵住他,用几乎哽噎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当过兵,能耐大,可有一样,就是为了救命也不能犯法啊!”
宋为民瞪了眼前的女人一眼,用厚重有力的大手把她扒拉到了一边,一溜小跑地奔向通往病房的电梯口,再次与安娜擦肩而过。
安娜刚准备抬步前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摘下口罩接听电话,电话中传来丈夫的声音:“昨天那6万块钱现金放在你快递衣服来的旧纸箱里,有空……”
还没听完电话,安娜脑子里快速有序地汇总着一连串的镜头:宋为民,卖纸箱,快递单,交费……她拿手机的手缓缓地放下来,稍稍停顿就快速奔向电梯口。
四
第二天上午,R市人民医院心内科病房,医护人员忙碌,安静。
“安主任,安主任,昨晚深夜因车祸送进来的患者,外伤已经处理结束,家属刚刚也交了钱,是不是立即做手术?”一位年轻医师拿着病历夹迎着安娜边走边说。
安娜重新戴上口罩,没有停顿地直奔27号病床:“我先和家属见个面!”
推开病房门,年轻医师指着身边的安娜向宋为民介绍:“这就是安主任,主刀医生。”
宋为民听完介绍,一步跨到安娜面前,紧紧握着安娜的手,双腿一屈就要跪下,安娜赶紧拉住。屈拉中,两人来回用着力。
“安主任,赶紧救救他吧,虽然手术费还不够,但我会再想办法的,请一定先救救他!”宋为民不停地乞求着安娜。
“别这样,患者的手术会按照医治计划一步步来的,放心。”安娜稳定着宋为民的情绪,刚想继续问他今早的事,年轻医师说:“安主任,手术准备都做好了。”
“谢谢安主任,谢谢安主任,请一定让他健康地活着!”宋为民再次紧紧攥住了安娜的手。有些被攥疼的了安娜欲言又止,深深地看了看宋为民和推向手术台的患者,转身走出了病房。
在走廊里,安娜掏出手机,给丈夫发了一条微信:“你用来装钱的旧纸箱整个卖给了收废品的,我正准备进手术室给他的亲人做手术。”
五
第二天上午,R市人民医院手术室外,显示手术进展的电子屏滚动,安静。
在迈进手术室的一瞬间,安娜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紧张期待的宋为民。两个人的眼神交织了几秒钟,似乎是心有灵犀,但彼此内心要表达的却不一样。
“手术中”的显示牌告诉宋为民,手术在紧张地进行着,他一会儿低头踱着步,一会儿摸出烟放在鼻孔下,一会儿蹲在墙角里,一会儿看看还捏在手里的旧纸箱,一会儿看看手机显示屏上的时间……
六
第二天下午,R市幸福街道派出所办公室,警务人员有序工作,沉闷。
警察刘明豪和宋为民对坐在一张办公桌两面,刘明豪一边问宋为民,一边做着笔录。
“姓名?”
“宋为民。”
“性别?”
“男。”
“家庭住址?”
“R市S镇石硼村。”
“你是退伍军人?还是党员?”
“嗯。”
“知道找你什么事吗?”
“知道。”
“那说说吧!”
“今天早晨在幸福小区收废品时,拿了人家6万块钱。”
“钱呢?”
“我有急用,花了。”
“再急也不能拿人家的钱啊?知道这是违法吗?”
宋为民低着头,攥着手指头,不吱声。
“考虑到你不隐瞒事实,一会儿事主来了,把钱还给人家,争取和解,我们将宽大处理。”刘明豪放下笔,真诚且严肃地劝说着宋为民。
“还不了!”宋为民低头着直截了当地作出了回答。“但我可以打欠条!”他紧接着抬起头低声地说着,语速断断续续,但语气里满含恳求。
“你这是处理问题的方法吗?如果今天不还人家钱,我们将会依法对你采取措施的,这钱可不是小数目,你要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刘明豪严厉地教育着宋为民。
“那你们就把俺抓起来吧,该判几年判几年,反正现在没有钱还。”宋为民的回答里透着没有底气的坚定。
“那我们只能依法办事啦!”刘明豪说着站起身,掏出手铐往宋为民身边走。
“请等等,请等一下。”安娜和丈夫许林森一起走进刘明豪的办公室。许林森跟刘明豪商量着说:“警察同志,能不能让我先跟他单独聊聊?”
“行吧,你们双方先沟通沟通。”刘明豪答应了许林森的请求,拿着笔录夹走出办公室。
七
第二天下午,R市幸福街道派出所大门口,警车上警灯闪烁,群众聚集,喧嚣。
上午在医院里和宋为民一起交钱的女人带着三五十的村民聚集在派出所大门口,警察拉起了警戒线,有序地跟他们对着话。
“警察同志,放了我们村书记宋为民吧,那钱不是他自己花了。”和宋为民一起交钱的女人拉着对话的警察恳求着说。
“是啊,他是为了救俺村出了车祸的老百姓啊!”
“你们警察应该去抓撞人跑了的车主啊,他是罪犯,要不是他,宋书记也不会这样做啊?”
村民们随着女人的话,一句接一句地灌向警察的耳朵里。
“躲一躲,先躲一躲。”一位70多岁的老大爷从远处的手扶拖拉机上吃力地抱着一化肥袋装的东西,来到警察面前,解开封口的布条,捧出一捧核桃,颤抖地对警察说:“这是俺自己种的核桃,全都拉来了,先替宋为民顶账行吗?不够,俺这就回家拉,再不够,俺家还有榨油吃的花生果也都拉来,只要你们不抓宋为民,这些钱俺们一起还行吗?”
“这是我这些天打工的钱!”
“俺家老伴的病不急,刚凑好的医疗费也给你们!”
“我这也有俺儿高中下学期的学费!”
“我有……”
“这儿也有一些……”
人群攒动,村民们争先恐后地把身上带来的钱和东西往警察跟前汇聚着。
八
第二天下午,R市幸福街道派出所办公室,安静。
许林森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宋为民身边,递给他一支烟,准备点火。宋为民没有接,也没有抬头看许林森,继续低着头攥着手指头。
安娜转身找了个纸杯,倒上水当作烟灰缸递到宋为民面前,说:“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他很快就康复了。”
熟悉的声音让宋为民猛地抬起头,他发现事主竟然是做手术的安主任,身体有些晃动地站起来,不知所措地哽噎着:“我,我……”
“没事,虽然这里不让抽烟,但屋里没有别人,咱俩偷着抽颗,来吧,凑个伴。”许林森接着自己的话,稳定着宋为民的情绪。宋为民接过烟,双手捂着烟杆,让许林森点着了火。
“救人确实是急事!”许林森自己点上一颗烟,吸了一口。
“钱我还会的,给我点时间行吗?我可以打欠条。”宋为民猛吸了几口烟,声音穿过面前缭绕的烟雾恳求着许林森。
“听说你当过兵,我也当过兵。”许林森迅速地转了话题。
“你也当过兵?都是当兵的人,你相信我,我有能力还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宋为民似乎看到了希望。
“我弄不懂的是,你既不是肇事者,又不是亲属,为什么宁肯自己被抓起来还要这样做!”许林森仍然没有接宋为民的话,继续主导着问。
“他是俺村刚刚脱贫的贫困户,要是倒下了,指定返贫。我是村党支部书记,我不能这样看着不管。”宋为民吸着烟,语气很坚定。
“噢,也对,扶贫任务有考核!”
“这是哪的话?虽然我们是贫困村,但我们一直在努力脱贫,经过各级扶持,现在我们实现了脱贫,下一步我们想致富,要不是没有资金,就凭我们村的资源,老百姓早就过上好日子了。”宋为民提高嗓门,面对许林森狭隘的认识有些气愤地反驳着。
许林森不急不躁地又递给许为民一颗烟,边给他续上边问:“什么好资源?”
“我们村是明朝古村,虽然一直以来很闭塞,老百姓靠天吃饭没能过上好日子,但是保留下来的古村落要是有钱投资,进行保护式开发,再加上村里老百姓自己种的绿色有机蔬菜,不但能搞旅游让老百姓过上富裕日子,还能建设好美丽乡村。”宋为自信满满地说着。
九
第二天下午,R市幸福街道派出所办公室,安静。
许林森把宋为民留在幸福小区16号楼单元防盗门上的纸条递给警察刘明豪,又和安娜一起跟刘明豪说了几分钟的话。
“你们三人都过来在笔录上签字。”刘明豪招呼着门外的宋为民。
十
第三天上午,R市S镇石硼村村口,古屋叠错,晴天。
宋为民和许林森站在村口的高台上,俯瞰着全村。
“好啊!真是值得保护和开发的资源啊!”许林森随着宋为民手指着的古村感叹着。
“真的投资?”
“必须投!”
“至少3000万,有吗?”
“必须有!钱不够就卖车卖房。”
“真的敢投?”
“敢!”
“凭啥敢?”
“就凭你是当过兵的人,有一颗不是为了自己却敢于担当的心!”
“就不怕倾家荡产打了水漂?”
“干点有意义的事,就是打水漂了也值!”
“你可是商人啊!无利不起早!搞旅游可不是赚钱快的买卖,再考虑考虑吧,别早下决心。”
“你可别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和你一样,一辈子也改变不了,那就是人民的子弟兵!”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信心满怀地遥望着远方,唱起了熟悉的歌: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要是让我倾家荡产了,我全家可要住你家啊!那6万块钱的欠条还在我手里呢,警察那儿的案子也没结,你可得有数!”许林森突然收住嗓子,假装严肃地对宋为民说。
宋为民大笑着接上话:“奸商!6万块钱是铁定不还了,已经投资了,大不了最后和我一起去收破烂,说不好咱还会遇上当兵的人!”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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